念力兵械-第6卷-间章（end） 历史与机皇
我是海森德拉•道尔顿。
疯子，小丑，充满狂想的机装师，不切实际的思想家，危险的煽动家……人们用各种各样的夸张头衔称呼我。
其实我只是一个熟读历史，并且希望从历史中获得启示的人而已。
上星期，执政官们和念度院院长开会，商量把我从这个国家放逐出去。如果这个决策通过的话，我会尊重他们的决定。但那意味着我的著作也会被列为禁书。我希望至少这篇文章能保存在念度院大图书馆里。
我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机装师，历史上不会留下我的名字。但愿我的研究和我的思想能给后人一些启发。
作为机装师，我想与你们分享，人类社会共同的历史。如你所知，人类的历史就是念械兵装的历史。
1.史前时代
我们生活在一个危机四伏的世界里，一块生机勃勃的大陆上。
这个世界的大气中充满着被我们称作“以太”的能量。所有动物与植物都受到以太的馈赠。能吸收以太的个体，变得比同类更加强壮、灵巧，甚至进化成与原先截然不同的生命形式。
然而，以太对万物的馈赠一视同仁——只有原本就强壮的物种才能吸收更多以太能量。羊获得以太之后变成魔羊，狼也因此变成魔狼，狼吃羊的捕食关系并不会因此被颠覆。
而人类，从来不是以身体强壮在自然界中闻名的。
在混沌未开的史前时代，我们的祖先游弋在大陆上，和猿猴一样长期处于食物链的下端。固然有一些天赋异禀的人能运用精神力操纵风暴、火焰和雷电化为己用，但受限于人类这个物种的身体素质，他们能达到的成就始终有一个极限。
那个极限或许比一些中型魔兽高。但远不足以对抗那些可怖的大型魔兽——火焰狮，风暴鹰，刃牙狼。更遑论，还有那些存在了悠长的岁月、已经进化到不可思议地步的传说巨兽。
和他们相比，人类中最强大的个体也跟柔弱的兔子没有差别。
在那个黑暗时代，人类仅仅是弱肉强食的食物链当中普通的一环。我们以兔子、牛羊、树果为食，也随时会成为魔兽的猎物。
我们不知道黑暗时代持续了多长时间。
因为那个时候没有文字也没有历史，一代一代的人类活着，吃，然后被吃，消失在黑暗中，没有留下一点存在的痕迹。
……
而后，逐渐有了语言、聚落和民族。
这是一个漫长、漫长到不知经过了多少年月的过程。人类开始结成千人规模的聚落，在大路上旅行。
——上千人的部族，是因为足够多的人数才能保证部族中出现天赋秉异的精神力者，保护部族的安全。
——旅行是因为一个地方的食物不可能长期满足部族所需。他们不敢耕种或是放牧。因为恐怖的魔兽在大地上游弋，农田和牧场都会被偶然经过的掠食者毁灭。
看上去一切都没有改变。当人类聚集在一起之后，尽管可以依靠群体的力量打败一些中级魔兽，但遇到高等捕食者时却会落到全族一起被吃尽的下场。
然而，虽然这个过程非常非常的缓慢，但人类这个物种确实已经走到了命运的黎明。
当旅行的部族与部族相遇时，他们会驻足下来交换各自的知识与见闻。随后再带着这些新得到的知识继续上路。
途中固然有一些部族遇到凶暴的魔兽而覆灭，固然有一些聚落因为彼此的矛盾而发生战争。但尽管缓慢，尽管曲折，“语言”和“知识”开始在大陆上的人类全体当中积蓄。
直到不知多少个百年过去，智慧的种子开始萌芽。人类当中的智者开始思索自己种族的命运。如何才能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中有尊严地活着？如何对抗那些让人束手无策的强大存在？
即使茫然看不到希望，也要在黑暗中开辟出道路。而这个尝试又花却漫长的岁月。无数有志之士耗尽智力与生命，坚持在一个个似乎永远没有成功希望的尝试上。
——实际上这些先驱们大多数人研究的方向都是错的，是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成果的。但我们决不能因此就说他们为了错误的理论付出一生是毫无意义——因为当时每一条路看起来都是死路。只有在每一条死路上都撞个头破血流，才有了最后的柳暗花明。
机械。这就是先驱者们在黑暗中开辟出来的最后那一条路。
人类没有虎的爪牙，
人类没有鹰的翅膀，
人类没有龙的鳞甲，
因此我们用智慧制造机械，再用机械代替这一切。
机械和原始人使用的工具不一样。不仅仅是木、石或是铜制造的简易武器。因为这些材质在魔兽面前不堪一击。用“齿轮”和“轴承”搭接出能够疏导以太的“导轨”，让以太注入机械后迸发出更为强大的力量。
我曾在历史文物博物馆中看过原始时代的念械兵装。很难想象先人们是怎样制造出来这么瑰丽的机械。从猿猴那样低贱的生物，从无到有搭建出第一件念械兵装，我们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之间经历过多少事情和时光。
因为是从第一件机械出现在世界上开始，人类才第一次拥有了历史。第一个浑身浴血的念载士，用他锃亮的机械臂提着狮鹫的头颅回到部落。在燃烧般的夕阳下，人们将这一天定为灵长历元年。
往后的岁月纵然王朝更迭、征战不休，只有灵长历是人类社会唯一使用的历法。
2.念载士，机装师，破晓时代
机械可以作为人类羸弱躯体的延伸，容纳原本人体承受不住的庞大以太。突破这个桎梏的人类能战胜比自己庞大得多的魔兽。
这个理念随着第一件念械兵装一起，飞快地传颂到大陆各处。
更多有识之士加入念械兵装的研究当中。随着整个人类种族投入人力和物理，机装学很快有了长足的发展。
尽管以现代的眼光来看还是无比粗糙的，但那个时代的念械兵装确实已经拥有了念械兵装的所有特性。拥有这些兵器之后先祖们终于能与高阶、甚至顶阶的魔兽对抗。此后约十个世纪，文明进入了一个稳定的发展期。
不再会因为一只顶级掠食者的威胁而使一整个部族都化为灰烬，人类开始发展出农耕文化，并且定居在肥沃的土地上。人口总量上升，出现成体系的经济与货币体系。
尽管仍然与魔兽抗争着挣扎求存，人类终于能够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
这个千年被称为“破晓时代”。而为这个时代画下句点的人，恰恰也是念载士和机装师们。
——尽管使用念械兵装的念载士可以和魔兽对抗，但在持续不断的对抗中人类依然处在下风。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念械兵装仅仅能让念载士的破坏力和魔兽持平，让他们能击破魔兽的鳞甲，却不能防护他们的肉体凡躯。因此，每一次和魔兽战斗，念载士们都冒着生命危险。战损率居高不下。
另一方面，诺大的田地，诺大的疆域，仅靠念载士来守护是不切实际的。有资质成为念载士的人本来就少，其中也有强有弱，不可能二十四小时监视巡逻。在能够处理事态的念载士赶往现场时，往往已经只剩一片火海了。
于是，有人想到：
既然虎豹的爪牙，鹰隼的翅膀，巨龙的鳞甲都能用机械来代替，那念载士的精神力，是不是也能用机械代替呢？
当想象力的锁被打开，人的创造力便开始飞扬、狂飙。
灵长历993年，名为“以太炉”的机械核心诞生。
这种巨大的核心能代替念载士的精神力，直接从大气中抽取以太，并输送到其他设施中。机装师在第一座城市中安置上以太炉之后，随着炉运行的轰鸣声，城中的人第一次见到了奇迹。
——无数盏灯，在以太炉制造的稳定以太能量流中静静地亮起，将黑夜里的城市照的灯火通明。
就像是地上的银河。
3.狂飙时代，米利都共和国，人皇
在以太炉出现之后，大陆发生了一次浩大的工业和意识形态革命。
在以太炉出现之前，人类社会的基石是少数强者——黑暗时代的时候是精神力者，破晓时代的时候是念载士。少数强者守护多数弱者，弱者则耕种以供养强者，可以说是一种基于天赋和力量的社会。
然而以太炉颠覆了这一切。无需依靠精神力者就能制造出稳定的以太能量流，意味着没有天赋的人也能操纵武器。在以太炉的帮助下，社会生产力陡然飙升。一座座钢铁雄城拔地而起，森然的以太炮坐落在城墙之上，瞄准胆敢飞来附近的巨龙。
而人类社会的政体也因这一变革发生相应的巨变。曾经最受人敬畏的念载士走下神坛，而掌握着以太炉和念械兵装制造技术的机装师们成为了权力中枢。
然后，为了进一步增大社会生产力，机装师们决定整合分布在大陆各处的各个聚落、部族，成立一个统一的国家。灵长历1032年，“米利都共和国”成立，并在蒸汽与机械的轰鸣中征服了整个大陆。
以后世的眼光看，米利都共和国是一个严重畸形的国家。机装师们用以太炉和城市推翻了过去用力量统治部落的念载士们，随后他们也用力量统治着这个国家。国家的最高权力机构是机装师议会；而国家权力，在这群不知该算天才还是疯子的人眼里，不过是帮助他们研究以太学的工具而已。
米利都共和国建立的前两百年，史称，狂飙时代。
在这个时代，全大陆的生产力都集中在机装领域上。两百年间，以太炉的机械技术迅速从一门新兴技术发展至成熟。铁路、飞艇、大厦等发明相继问世。
人类的脚步与念械兵装一道踏遍了大陆每一寸土地。魔兽之灾终于成为可以控制和克服的。
与此同时，民生却没有任何改观。机装师是社会的领袖，念载士因为天生的力量依然可以保持贵族身份。而其他人都是奴隶，仅为了供养“公民”而存在。
这样的国度必然不能持久。
在狂飙年代后期，灵长历十三世纪，随着兵装越来越先进，念载士越来越强，魔兽之灾逐渐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了。此时“一切为了发展机械文明”的治国思路明显变得越来越不合适。
明面上，掌握国家所有武力的机装师议会仍然是国家领袖；暗地里，两百年以来米利都共和国已经有了另一套政治规则，机装师议会的权力被不断架空。
灵长历1244年，机装师们制作出了狂飙年代最伟大的造物，一件空前强大的念械兵装：【吞噬之王•以太黑洞】。
这件所有机装师智慧的结晶、超越任何一件念械兵装的武器，被称为“机皇”。
而“以太黑洞”的主人阿那克西曼德——后世称“第一机皇•吞噬之王”——是一位有杰出政治能力的人。
灵长历1246年，阿那克西曼德在国内一众有志改革的人的支持下发起政变，夺得国家最高权力。次年，阿那克西曼德称帝，米利都共和国变成了米利都帝国。
阿那克西曼德大帝的米利都帝国，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人类国家。它有完整的政治纲领与行政框架，把机装师和念载士都纳入社会体系之中，真正靠秩序而非个人武力实行统治。
政变之后，阿那克西曼德册封了一众协助他夺权的功臣，以等级森严的封建帝制辖制全国。另一方面，他发展民生，粮食产量大幅提高，人民平均寿命变长。在他以及后续两位皇帝治下的帝国，空前的强盛。
全盛时期，米利都帝国的疆域包括今天的逻各斯、萨埃尔和三叶全境，南至暖洋之滨，还包含西方大部分土地。
但阿那克西曼德大帝立下的世袭等级制、门阀贵族制与权力过于集中的官僚体系，也为日后帝国由盛转衰埋下伏笔。
4.帝国崩塌，念度院
米利都帝国的统治维持了约莫三百五十年。在帝国末期，臃肿的官僚系统行政效率越来越低下，社会问题不断涌现，境内怨声载道。五大域因为地理因素而民风迥异，进一步增大行政开销。帝国已经无法维持如此庞大的疆域了。
灵长历1571年，北方正式宣布脱离米利都帝国的辖制，在北霜天建立了易北帝国。实际上在它正式宣布脱离之前，早已在实质上独立于米利都帝国的行政体系之外了。
1572年，帝国军出兵征讨。两军在凛净山爆发大规模会战，史称“分裂战役”，这是史上第一例念载士之间的大规模对抗。
这场战役的结局是米利都帝国大败，被迫承认了易北王朝的独立性。
此战之后米利都帝国的衰弱显露无疑。东方紧随其后脱离了帝国的辖制，在东方群山中建立了三叶王国。
而北方人不局限于在苦寒的北之霜天偏安一隅。灵长历1602年，经过三十年修生养息后，北方帝国秣兵历马，大肆南下。这便是“第一次南侵战争”。
早已衰落的米利都帝国在战争中分崩离析。建国时的机皇兵装【吞噬之王•以太黑洞】也被北方人夺走。然而易北帝国却也没有因此一统天下——北方境内，不服易北王族的势力发起了内乱，趁着大军南征夺取政权。易北王族不得不从大陆中央草草退兵。
随后的几个世纪里北之霜天内乱不休。从易北王朝过渡到埃尔斯特王朝，直至再往后的萨埃尔王朝时才终于有了一个稳固的政权。
另一方面，在北方人退兵后，米利都帝国终于解体，留下一片残破的中土沃地和西方诸原。这两块区域进入了群龙无首的战乱时代。小国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又消失，却始终没有一个国家能够给这块土地再带来一个统一的政权。
群雄割据给人民带来巨大的苦难。为了适应连年战乱，念械兵装的设计理念从对魔兽用的兵器变成对人用的兵器，念载士开始把假想敌定位和自己同样的念载士。
——与其使用能砸开钢壳兽表皮的重炮，还不如使用更敏捷更容易命中人体要害的短剑作为武器。与其让麾下的念载士去对抗魔兽保护人民，还不如把他们留到和别国发生战争的时候当做士兵使用。这是中原群雄的理念。
因此魔兽之灾又一次肆虐大地。战争中念械兵装的应用技术不断进步，基础的以太学和物理学却停滞了发展。婴儿夭折率上升，人民平均寿命回落。
在这种大环境下，灵长历1675年，有一群机装师，一群哲学家，一群历史学家厌倦了世间的肃杀和繁杂，决定隐遁避世。他们在一座渺无人烟的荒山上定居，建立了一个简陋的小学院。他们给这座山起名叫逻各斯，把他们的小学园起名叫念度院。
逻各斯意为理性。念度院意为精神力的规则。第一批念度院的成员给自己定下理念，将这里作为尘世之外的学术圣地，自给自足，不问世事。广纳任何想要加入的学者，进行哲学、历史和机装研究。
不过，既然生在这个世界上，就不可能真正的与世无争。随着时间的流逝，念度院逐渐在中土变得闻名遐迩。战乱持续不断，众多厌倦了这样生活的贤者都选择了避世加入念度院。这个超然物外的学者园地，在往后的一个世纪逐渐变成拥有巨大隐形势力的庞然大物。
5.机皇涉世，学权复辟
随着念度院影响力越来越大，中土各国开始觊觎起念度院的技术和力量。然而在他们作出实质行动之前，北方帝国却先一步发难。其时，萨埃尔王朝已经稳定了北方时局，正值盛世。大帝御驾亲征，誓要荡平中土，将肥沃土地尽数纳为己有。史称：第二次南侵战争。
在外敌的强烈威胁下，中土各国不得不放下彼此的矛盾，组成联军与北方大军相抗。但很快，他们发现一个巨大的问题，那就是在第一次南侵时被夺走的机皇兵装【吞噬之王•以太黑洞】。
机皇的威力太过可怕，横扫战场如无人之境。为了对抗吞噬之王，各国派遣代表向念度院求助。
以念度院的立场和理念，在这场战争中其实应该两不相助的。但此时的逻各斯已经收留了很多来自各国的学者。这些学者不忍心看自己的家乡被北方帝国的铁蹄蹂躏。在念度院的议席上，7票比6票通过了帮助中土各国的提案。
灵长历1768年，得到中途各国无限量的物资援助，念度院决定制造一件能对抗以太黑洞的兵器。原本他们只希望做出一件能克制第一机皇的针对武器，却因为一系列无法复制的巧合，最终的成品性能竟然远高于预期。
第二机皇•明镜之王•灵魂虚空。
获得念度院倾力支持的中土联军与北方大军实力相近，战争进而演化成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
中土各国互不信任，因此重要会议往往选在中立地带的逻各斯山上举行。随着战事进行，逻各斯山与念度院竟然变成了中土各国的军事、指挥中枢。
作战在一线的各国士兵使用着来自逻各斯山的精良兵装，接受来自指挥部的统一指挥，逐渐开始称自己为“逻各斯联盟”。这是各国的国君和念度院的学者们都始料未及的。
灵长历1777年，第二次南侵战争终于以北方帝国铩羽而归告终。
十年战争，中土各国不可避免地形成了一个紧密的联合体。沿用战时的名称，“逻各斯联盟”在大陆中央的沃土成立了。
而念度院学者们也开始积极入世，积极参政，作为一支独立的政治力量进入逻各斯联盟当中。机装师再一次进入最高权力舞台，权力的历史翻开了新的篇章。然而此时的各国政体也迥异于米利都帝国时期。学权复辟之后，学权与王权的二元对立开始了。
6斗争与平衡，平稳的四个世纪
念度院手里掌握着秘而不宣的以太技术，把控着全国的顶级念械兵装出口，还有明镜之王这样最顶级的强者坐镇。为了抗衡日益膨胀的学权，各国的王室贵族不得走得越来越近。在这个过程中，逻各斯联盟从一个多国的联盟，向共和国政体发展。
联盟的政治权力中心从各国首府向逻各斯山集中。进而带动资本、商业、服务业也向逻各斯山聚集。这就是后世的大陆第一雄城。
而随着政治斗争加剧，学权很快遭到皇权的打压。毕竟联盟的政客早已不是部落时代那些部落首领，而是长期在政治漩涡中摸爬滚打的王族。不管机装师们掌握了再多资源和力量，他们依旧在政治斗争中节节败退。
明镜之王在世时学权尚且可以与王权对立，而在他逝世之后，就连念度院内部也开始受到政客的渗透。
一些机装师这才惊觉念度院参政是个巨大的错误。这样下去，不要说保持超然的地位，再过五十年就连念度院能不能存续都是个问题。
一部分机装师为了夺回权力而跟政客斗争。最终他们不是被收买分化，就是在他们不熟悉的政治领域一败涂地。机装师们终于明白了，时代在改变，米利都时代已经永远过去了。学权不可能再压倒皇权，念度院想要继续维持超然的地位需要重新寻找自己的定位。
或许是命运的眷顾，在那段最艰难的岁月，念度院出现了两位震古烁今的天才人物。在人类历史的二十五个世纪里，总共只出过四位机皇。而就在十九世纪八十年代，就有两位机皇相继出现。
第三机皇，幻界之王•凝空奏曲。
第四机皇，渊水之王•逆卷海洋。
两位机皇以绝对的力量挽回了念度院在政治上的失利。其后两人却因政见不合而反目为仇。
幻界之王在1892年突然销声匿迹。普遍认为他遭到渊水之王暗害，但并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件事。而渊水之王则领导念度院与世俗界周旋。在他在世的时间，终于完成了机装师与世俗权力的平衡，确立了几个重要原则：
念度院独立于官僚体制之外，不受政治力量辖制。念度院为逻各斯联盟培养念载士与机装师人才。念度院在逻各斯联盟最高权力机构中固定有两个席位。禁止贵族出身的人担任这两个席位，也禁止他们在念度院内直接任教。
而逻各斯联盟也终于正式更名为逻各斯共和国。
至此，念度院与世俗界的争执告一段落。渊水之王逝世之后，他的“逆卷海洋”被留在念度院里，成为逻各斯最强大的武器。
我们渡过了平稳的四百年，直到如今，灵长历2389年。这就是人类的全部历史。
……
纵观二十四个世纪的曲折斗争历史，让我留下最深刻印象的并不是那些英雄和帝王。而是每次重大的历史变革，都遭受苦难的众多平民。
联盟、共和国、王国、帝国，任何一个政体下，平民的生活永远是艰辛的。纵使是最现代、最开明的逻各斯共和国，贵族仍然高高在上，而平民没有任何权益的保障。我也是平民出身，如果我没有成为一名机装师，兴许我也会在街头乞讨。
似乎除了我以外，没有人认为这是一件令人惊讶的事：为数最多的平民，却拥有最少的参政权利！
历史总是记载那些英雄们的事迹，谁也不会对正在遭受苦难的民众多看一眼。我觉得这是错误的。
有一个重大的弊病，从我们整个机械文明建立开始，一直伴随着整个人类社会，数千年之久。
那就是只有少数人掌握着力量。
拥有智慧的机装师，和五级以上的念载士，这两个人群只占总人口的千分之一。但他们拥有了人类社会所有的力量。随之而来的，他们也拥有了所有的权力。
固然，这种模式带领人类走出那史前的黑暗时代。但在今天，这种模式却反过来遏制了民权的进步。
机皇的存在是我们历史上最壮丽的史诗，也是最大的诅咒。吞噬之王，明镜之王，幻界之王，渊水之王，他们标志着：一个人可以凭一己之力凌驾于整个世界之上，将他们的意愿化为事实，强迫当代与后世所有人遵行。在机皇这种绝对的力量面前，个人的意志过于渺小，成为可以被忽视的存在。
这是非常可怕的事。我认为人类世界已经再也不需要第五位机皇了。我衷心希望，渊水之王就是最后一位机皇。
而我将把余生投入到机器人这个项目的研究上去。
我有一个梦想，有朝一日，机器人能够代替念载士。让机器人去和魔兽战斗，让机器人为人类服务。这样一来，念载士才能从高高在上的神坛上走下来。真正人人平等的世界才有可能实现。
我有一个梦想，平民不再被贵族欺压，财富不再掌握于少数人之手，职业不再有高贵与低贱，每个人都能实现自己的价值。
也许下个星期我就会被逐出念度院。但我希望我的理想能在这个机装师的圣地里找到继承者。而我，也会在余生继续为这个目标而努力。
——海森德拉•道尔顿
……
这篇文章写于两百年以前。
海森德拉先生年轻时在逻各斯宣扬民主论，触怒了当时的执政者，于三十三岁时被放逐出逻各斯。他的大量著作被列为禁书、并在之后的天火战争中彻底遗失。这篇文章是海森德拉先生年轻时代完整保留下来的唯一一篇著作。
十五年后的一个深冬，山上之城的上空突然燃烧起铺天盖地的赤红火焰。第五机皇•天火之王出世，毁灭逻各斯首都，揭开天火战争的序幕。
被放逐的海森德拉先生在祖国危难之际带着他的机器人大军回归，帮助逻各斯抵抗北、西两方的侵略者。战争中，海森德拉展现出与机皇匹敌的战斗力。
他本人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称皇。
但当时的时局，必须要有一位凌驾于整个世界的绝对强者作为威慑力，才能尽快结束战争。因而，海森德拉被迫接受“第六机皇•蜂械之王”的称号。这或许是一个相当大的讽刺。
战后，海森德拉协助首都的重建。而在这过程中他自始至终没有干涉共和国内政，也没有实行与“机皇”相衬的权利。
灵长历2434年，八十岁高龄的海森德拉离开山上之城。他的晚年不知所踪。
念力兵械-第1卷 仰望星空
念力兵械-第2卷 夜影森林
念力兵械-第3卷 机装演武
念力兵械-第4卷 三国会议
念力兵械-第5卷 比武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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