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随笔

陪父亲入院的第一天，
看到了一位叔叔，
太太陪伴的躺在床上，
那位叔叔很疲倦的感觉，
一般我会先主动打招呼点头。
那位叔叔，
在我照顾父亲的第三个凌晨三点过世的，
我怎么会知道呢？
当时，
先是听到很凄厉但感觉尽量压下来的哭泣声，
你想象一下，
午夜带着父亲上了一次厕所，
又已经累到不行，
睡到朦朦胧胧之间，
听到这种哭声能让人立马精神抖擞，
心脏如万马狂奔般的加速，
这种哭声要是能在荧幕上呈现出来的话，
绝对能得到金马奖的，
印象最深刻的有唐山大地震的电影里，
妈妈相隔三十年再度重遇以为早已经天人两隔的女儿，
爱恨交织的女儿，
选择了与恨了一辈子的母亲团聚，
为的是想问一个明白，
当年为什么放弃了自己而选择了弟弟？？
那一刻的哭声非常震撼自己，
如同当时那位叔叔的太太哭声一样，
虽不至于哭天抢地，
但同样凄厉！

护士说，
我不被允许走过去死者床位，
我其实真的会走过去，
前三天陪伴父亲在紧急室里期间，
我已经历了别人五场生离死别的戏码，
虽然同样是哭天抢地的哭声，
但即便是同样凄厉，
在嘈杂环境下听到的哭声，
跟此时此刻夜阑人静时分听到的哭声，
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所以我只能坐在。。不对！
我用了两张椅子面对面合在一起当成了临时的床，
至少能躺着睡觉，
虽然没有家里的床舒服，
但至少是能躺着睡，
我是个连睡在医院地上，
睡在庙里的大树下，
都可以随时随地睡的人，
只要能躺着睡就行，
我当时只能默默地给那位叔叔诵经，
那一刻想到我的父亲，
至少父亲是还能活着的，
活着真好！

父亲床位斜对面，
在二天来了个人，
据说是肾脏病，
半夜没看过他睡觉，
据家人说白天有几个护士被他骂过了，
但我守半夜没看过他发飙，
只觉得这个人很奇怪，
估计是半夜无法睡觉，
无意间听到他打电话给朋友，
让别人给他带汽水之类的饮品，
我感觉可能别人对他失望透了，
我听到几次电话里都被拒绝，
都病成那样了，
还买了一大堆汽水和各种各样甜的饮品喝，
我猜他大概是活腻了。

父亲入院第五天早上，
华人大医生来例行巡访病人，
轮到他的时候，
那个人告诉大医生说这里的护士怎样怎样啦，
他已经骂了好几个护士啦，
说你们医院需要改进啦，
说这里的医院不好啦，
这个。。那个。。。

大医生威武。。。

一句话吼回去问那个人说：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这里是政府医院，”
“如果你觉得这里不合你意，”
“你可以马上出院到私立医院去！”

就这样，
这个人直到父亲出院前变得安安静静的，
但还是喝甜饮汽水类饮品喝的很凶。

Posted using Partiko Androi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