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杂谈(之三)
今晨起来,发现外面在下着淅沥的小雨。哦,初春的雨!心中竟是一喜,不由想起了韩愈的那首诗:
天街小雨润如酥
遥看草色近却无
最是一年春好处
绝胜烟柳满皇都
渐渐地脑海中似乎也真的出现了大唐盛世都城长安那繁华锦绣地的春色画面。不知怎的,我印象中的唐朝总是那么轰轰烈烈那么热热闹闹;还有杜甫笔下的“香稻琢余鹦鹉粒,碧梧栖老凤凰枝”的富庶和明妍。
于是乎,觉得做一个中国人真好。有唐诗宋词,我就敢与任何王侯贵胄相媲美。
但触发我写下这博客的由头竟然是这样的。最近重温了一篇帖子,是介绍西班牙文学家哲学家的。文章的题目是Philosophy--Miguel de Unamuno and the otherness哲学-乌纳穆诺和异质。初读时,我不太懂,觉得作者写得云里雾里,让人不知所措。但里面有一个句子我却印象深刻,西方人凡事爱讲上帝/God/造物主,讲上帝/God/造物主与人之间的关系。
To believe in God is, in a certain way, to create Him, even though He believes us before. It is He who continuously creates Himself in us.
翻译起来,大致意思如下:
在某种程度上,相信上帝God就是创造God,即使God相信我们在先(即使他创造我们在先)。正是God不断地在我们身上创造他自己。
哎,究竟是人创造了神,还是神创造了人?或者神与人本身就一直互相纠结着?
我又逐字逐句地反复研读该文章,文中有这么一句:
Being is eagerness to be what he is not... The incurable otherness that the one suffers".
直译为:一个人存在是对他所不具有的东西的渴望... 一个人承受着无法治愈的异质。
苦思冥想之中,突然有所顿悟,我甚至有种狂喜,我终于懂得作者所讲的乌纳穆诺的"异质otherness"哲学了。这不是跟苏轼的那著名词句如出一辙吗?把此句翻译成“长恨此身非吾有,何时忘却营营?”刚刚好。
是的,每个人的存在就是跟欲望在纠结,因为欲望或对生活的美好愿望无法满足,我们寄希望于神或者说我们创造了神。倘若一个欲望愿望满足了,我们这永不知足的动物,可能又会有另一个欲望,所以又会有另一个神的诞生,就这样,神做到了不断在我们身上创造他自己的循环It is He who continuousltly creates Himself in us。
苏轼这一豪放派诗词大家,之所以总能在挫折磨难面前做到从容豁达洒脱,实则多亏了他的"出世otherness"思想,故而常有神来之笔。在“长恨此身非吾有,何时忘却营营"后,接着又写"夜阑风静縠纹平。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他找他的“神”去了。
哎,能把千年前的中国古词人和现代西班牙哲学家联在一起,让他们彼此呼应,并找到他们思想哲学上的共鸣点和共通处,我也真是服我自己了...(还是祈祷自己没有牵强附会吧!)
但这也正是中国古诗词的力量,里面囊括了一切,有大自然的美景,有富丽堂皇的描摹,更有对人生哲学的思索...
根据乌纳穆诺的学说,他认为"otherness"还有助于小说家的创作。
the life of a novelistic character (...) allows the author to mysteriously live other destinies, other lives and to realize anxieties infinitely restrained by his conscience or unconsciousness.
小说主人公的生活允许作者本人奇异地生活在别人的命运和别人的生活中,并在他自己的意识或潜意识下体会到无限压抑的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