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ckpacker Story🎒 背包客故事 - 柬埔寨與波蘭的Dark Tourism

in #travel7 years ago

[注意:內容較為沉重認真]
兩年前的2015年是我的「旅遊年」。對於現今香港年輕一代而言,能夠離開政治生活化、生活政治化的香港是每日的白日夢。在部份人眼中,當時的我確是「活得」奢侈又離地的。曾去過不少名勝打卡呃Like,當中不乏Dark Tourism(黑暗觀光)的景點。顧名思義,就是到訪一些曾經發生過死亡、災難、邪惡、殘暴、屠殺等黑暗事件的旅遊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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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gn in the Auschwitz Concentration Camp

最記得有兩個地方令我在打卡時思前想後,一個是柬埔寨金邊萬人塚,另一個是波蘭奧斯威辛集中營。究竟我是在告訴世人我曾到此一遊,還是我要塑造出一個自己多麼會思考的形象呢?


Victims' glasses found in the Auschwitz Concentration Camp

對於柬埔寨的印象,香港年輕一輩未必能即時與其位於首都金邊附近的萬人塚聯想在一起,畢竟吳哥窟的遠古美已將柬埔寨包裝成一個充滿異國風情的東南亞小國。同時,國內的貧窮、衛生及教肓問題、愛滋病患等一籃子發展中國家「應有」的「徵狀」都一一植根在普羅大眾的腦袋中。然而,萬人塚的由來雖然未必每位都清楚知道,但是若果你能親身到訪並聽隨電子導賞娓娓道來,你可能會有一番「熟悉的厭惡感」,是一份屬於對鄰國共產世界的「厭惡感」。


Sign in the Killing Field of Choeung Ek

1970年代的柬埔寨是血紅色的。赤柬領導人波布及其政權底下的軍政領袖所掀起的大屠殺是一次自我種族滅絕。施暴者與受害人其實同屬一族,只是兩方在政治意識上有所不同。同樣的例子在歷史上多不勝數,中共的六四鎮壓是我腦內立即有的聯想。夏天的柬埔寨是赤紅色的。一埸名為紅色高棉的「殺人遊戲」於金邊郊區「save」了下來。

「沙塵滾滾,崎嶇顛簸」,簡單八字是我對那四十分鐘Tuk Tuk路程(來回市區郊區)的感受,不要誤會我不喜歡這四十分鐘,相反,它充分滿足了我對這個國家的異國風情的消費。可是對於四十年前同樣經歷過同一段路的受害者而言,他們只不過是赤柬政權在政治遊戲上的「消費」。萬人塚的地上仍有骸骨在風化中慢慢地暴露出來,基於對人性及亡靈的尊重,管理單位亦提示遊客小心,別踩到地上的骸骨。那裡還有一棵殺嬰樹,若它有思想、有生命,他/她在當時能否拒絕以「自己的身體」去殺嬰呢?最後,每個人都會從人骨塔中間經過,我不期然對政治產生了一種厭惡感,是一種極度討厭政治的強烈感受。


Killing Tree Against Which Executioners Beat Children

半年後,波蘭的集中營亦成了我在Dark Tourism這一範疇的另一印記。在中學時期修讀過歷史科的都會知道德國二戰時在波蘭建造過猶太人集中營,當中奧斯威辛集中營大概最廣為人知。冬天的波蘭是灰沉沉的,總叫人多愁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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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ain Rails in the Auschwitz Concentration Camp

集中營門口大閘的一句“ARBEIT MACHT FREI”(勞動帶來自由)更將我這個遊客帶來一個需要嚴肅處理的想像空間。
從文化管理及文化旅遊角度看,集中營的管理方式既不是以血淋淋的展品或驚駭的氣氛把我嚇得毛骨悚然,也不是將受害人或受害人家屬的經歷搬字過紙般放上「舞台」展示,而是嘗試從人文的角度去「真實」反映人類的歷史、人類的尊嚴。


Sign on the Entry Gate of the Auschwitz Concentration Camp

然而,即使腳踏著凹凸不平的石頭路、耳聽著導賞員在耳機中的一字一句、眼看著當時受害人遺留下的物品及生活環境、鼻呼吸著11月份低於10度的空氣,感觀所帶來的感覺其實都不真實。那些具有「平庸的惡」的納粹德軍,那些在二戰時於波蘭境內委曲求全的猶太人,那種1940年代的死亡,通通都不能單純以想像就能明白得到。在時空上他們都離我們很遠很遠,遠得似有大半個世紀、大半個地球。沒有時光機,我們永遠都不能確切感受到當時受害人面對死亡的感覺。記得當時有數團中學生參觀,有一少女誤闖埋葬受害者的地洞中,帶我的波蘭裔領隊立刻走過去要她離開,並質問她負責他們學生參觀的老師為何不教導他們要尊重亡者。確實,帶隊不是形式上的帶領,而是一種身教。


The Auschwitz Concentration Camp

Dark Tourism於我而言並不是叫人消費亡者、倖存者、受害者家屬的經歷;叫人反思歷史亦只是陳腔濫調。但究竟我們應如何看待死亡呢?在歷史的洪流中,歌舞昇平的勝利歷史永遠是教科書、大眾媒體的座上客,因為政治鬥爭的歷史是被當權者所討厭的。而死亡亦只能以「過去式」的形式存在,於現在而言可能是遙遠的。

2017年是我的當下及將來。我相信(倒不如說希望)我生理上的死亡仍然離我很遠,至少比起香港法律及政治上正式成為中國的那一年更遠。然而,在政治生活化、生活政治化的香港,生活究竟是「活」還是「死」?有人從根源上討厭政治,有人是潔癖地討厭政治,有人問什麼是政治? 我說政治不能避免,死亡同樣。

以上是一篇我在大學時期所寫的文章,刊登於我與朋友創辦的刊物「巴潛」中的第二期刊。當時正值農曆新年,但社會情感上卻並不歡欣,於是想一反傳統,不寫大紅大紫歌舞昇平的事,反而全部人都寫關於死亡、黑暗的事。希望您會喜歡最「真實的」故事。


巴潛第二期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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