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古家库之助必须死 | 读松本清张《十万分之一的偶然》201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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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爱好者山鹿恭介为了拍下“出色”的新闻照片，故意在高速公路上引发连环车祸，造成六人死亡、三人重伤的惨剧。

在事故中，岛田敏夫和野田俊树颈骨骨折，当场死亡。菅原春雄头部撞入前挡风玻璃，玻璃碎片切断了他的颈动脉，当场死亡。菅原春雄的妻子和枝被玻璃碎片割伤且被大火烧伤，住院后死亡。山内明子因骨折和全身烧伤当场死亡。米津英吉被现场大火烧死。

现场到处都是被烧毁的车辆残骸及其四处散落的零部件、车窗玻璃的碎片。空气中弥漫着带有焦糊味的烟雾，路面上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而山鹿恭介却凭借车祸瞬间拍下的照片《冲撞》获得某报年度读者新闻摄影奖的最高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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沼井正平是在车祸中丧生的山内明子的未婚夫。一场车祸夺走了本应属于两人的幸福未来。

沼井正平为了调查车祸的真相做了大量的调查，最终确认了山鹿恭介故意引发车祸的事实。

因为没有证据，虽然知道了事实真相，却无法将山鹿恭介绳之以法。

沼井正平展开了自己的报复。经过精心设计，沼井正平杀掉了山鹿恭介，还有大力推荐山鹿恭介作品获奖的评审委员主席——摄影家古家库之助。

而沼井正平自己在结束复仇后，选择在未婚妻山内明子忌日这天，车祸发生的同样时刻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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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推理小说包括以下几个层面：犯罪现场、作案手法，背后动机。

犯罪现场

在《十万分之一的可能》中，犯罪现场的刻画首先是通过描述山鹿恭介的获奖照片《冲撞》来完成，然后由沼井正平在调查真相的过程中给出更多细节。

这样的写法，客观上将犯罪现场进行了提炼。那副《冲撞》就是提炼的结果。

很多优秀的故事，都有代表性的场景。这些场景让人印象深刻，并且富有象征含义，就如同杰出的电影海报。

《冲撞》就是本书的海报。

作案手法

山鹿恭介的作案手法非常简单。具体做法在这里不再复述，原理无非就是干扰高速路上驾车的司机。

正因其简单，很多推理小说书迷对此书会有失望之感，因为这不是他们期待的化不可能为可能，化可能为不可能。

所以如果你去看豆瓣或者微信读书等平台上的读者留言，会看到不少人说“节奏太慢”或者“铺垫过长”。

但如果你并不满足于追求杀人的技，破案的术，还想更深入到对人心，社会的思考，从这个角度阅读的话，你会发现故事张力十足。

背后动机

松本清张故事张力从根本上是来自对动机的描述。

山鹿恭介的动机很简单，就是为了一张“出色”的照片。

可是为了一张照片，不惜造成六死三伤的惨剧，拍完照片又混入看热闹的人群近距离观看自己的罪孽，而就算目睹如此人间惨剧，山鹿恭介除了怕被人发现自己的罪行，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良心负罪，人性冰冷到什么地步才能有这等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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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清张的杰出在于他并不满足于一般推理小说犯罪现场、作案手法，背后动机这样三个层面。

作案手法隐藏在犯罪现场之后，动机隐藏在作案手法之后，那么，是什么隐藏在动机之后？

来看一看小说里其他获奖作品的标题：

• 《机舱内：紧急迫降前的十分钟》
• 《公寓火灾》
• 《沉没》
• 《球场骚乱》
• 《暴走的终结》
• 《避难》
• 《暴风雪》
• 《UFO横越？》

上述作品中唯一和灾难、暴力、死亡无关的主题是《UFO横越？》，然而，这篇作品虽然获奖，却并未在报上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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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读者认为小说最后写沼井正平杀掉摄影家古家库之助多此一举。

事实上，根本不是多此一举，而是必不可缺，简直大快人心！

杀掉山鹿恭介，是向直接凶手复仇。而杀掉古家库之助，则是松本清张借主人公之手将匕首刺向真正的凶手。

古家库之助就代表着真正的凶手。

真正的凶手是那些为了利益不问正义还是邪恶的媒体，是那些用越来越耸动残忍的故事博取利益的媒体舆论，是那些漠视和旁观着，用他人苦痛填补自己贫乏灵魂的乌合之众。

作案手法隐藏在犯罪现场之后，动机隐藏在作案手法之后，而隐藏在动机背后的，就是如上所述的社会阴暗面。

所以，古家库之助必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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沼井正平也死了，自杀。

是因为仇怨已了，所以去追寻逝去恋人的脚步，还是因为对眼前巨大的黑暗感到绝望？

我真心希望是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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