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非洲九
片刻的慌乱之后,纪华君胡乱地抱起衣服,遮挡着下体,弓着腰溜了出去。我依然站在门口,望着短暂的惊慌后就恢复平静的姜敏。她坐起来把衣服重新穿好,然后抬手理理有些散乱的头发,。
“混蛋!”我怒视着垂下眼帘,却不肯低头的姜敏,恨不得目光和话语能够杀人。
“你是我什么人?”她看我一眼,目光中满是无所谓的倔强和轻蔑,“你我之间是两厢情愿,别的事情你管不着。”
我满腔的怒火一下子变得无从发泄。她说得没错,我又不是她丈夫,两人之间只是没有任何约束的关系,至于她和别的男人的事,我根本就无权过问。
沉默片刻,我取下她给我的两把钥匙,满眼蔑视的盯着她,接着手掌一翻,让它们叮叮当当地落在地上,然后转身离去。
回去的路上,我发现自己的手和脸一直在颤抖,虽然不得不承认她说得一点都没错,但我依然无法遏制心中的怒火。半路上,纪华君突然从路灯的阴影中闪出来,我停下脚步,看着他猥琐地来到面前。他低声下气的请求不要将今天的事说出去,我低头冷冷地看着那往下耷拉的八字眉,本想不屑一顾地走开,但在一瞬间改变了主意:今天让我捉奸在床,以后有什么事,你这个会计可要心中有数!
答应纪华胜的请求后,我稍稍平静一些,但躺在床上还是睡不着:想想男女之间也就是那么回事,不过是一些简单的体力劳动,什么这个那个,纯粹是一些人无聊的想象。现在回想起来,以前自己努力追求的风度、形象、气质等等是何等的好笑!在这样粗俗的人群中讲究这些,无疑是秀才遇见兵,只有挨欺负的份。
第二天早晨起床,我头疼欲裂,昏昏沉沉地把车送到车行,问明取车的大概时间,又返回来继续蒙头大睡。
中午时分,我被楼下的吵闹声惊醒,下来一看,又是周红兵。他正拽着纪华君的领子,把会计像小鸡一样,抓在手中荡来荡去,索要冰柜的钥匙。原来自他上次走后,纪华君和厨师商量着在冰柜上装了把锁,以免再被人洗劫一空。
我站在大厅中央抹了把脸,齐工、李平和厨师任惠都不在,王文革抱着肩站在门外,漠然地看着里面的一切。
“行了!把手松开,他没有钥匙。”我不耐烦地冲周红兵说。
“那你把钥匙交出来!”他听见我说话,轻轻一推就把会计扔到角落里,然后瞪着两眼走过来。
我心中不由的有些焦躁,这小子太嚣张了:“我告诉你周红兵,今天你什么都别想拿走!”
“找死!”周红兵一声怒吼,冲过来对着我的裆部就是一脚。
事出突然,我只来得及稍微侧身,他的脚已经踢在大腿上。我被踢得后退一步,心中轰地爆燃起怒火,随后大叫一声,抡起胳膊,嘭嘭两拳砸在他脸上,接着不等对方反应过来,一脚踹在他的胯骨上。
周红兵失去平衡,向后摔到桌子底下,这情形倒让我很意外,一时愣在那里。他涨红着脸从桌子下面爬出来,瞪着眼再一次扑来。这时我已愤怒得完全失去了控制,眼睛里只有那张丑陋的黑脸和流血的鼻子,拳头雨点般的砸在他脸上、头顶和脖子上。
周红兵再次被打回桌子底下,我一脚踢飞两个凳子,接着就想把桌子掀翻,这时王文革突然从后面死死地抱住我。利用这个间隙,周红兵从桌子的另一边爬出来,虽然被打得满脸是血,但嘴里仍然骂骂咧咧的不甘示弱。我被他骂得再次火起,猛的一扭腰把王文革摔坐在地上,然后冲过去又要揍他。周红兵见势不妙,拔腿就往外跑,我一直追到院子里,见他跑出院门才放慢脚步,但还没等停下来,就听见外面扑通一声,接着传来痛苦的哀嚎。
周红兵被送进医院。他慌不择路,刚出院门就掉进了路边敞开的排水沟,结果小腿骨折。
我痛打周红兵的事成了当地中国人中的大新闻,连外单位的人见到我,都要笑着过来聊两句。原来这家伙早就臭名远扬,他不仅打过同事,外单位的一些人也领教过他的拳脚。
这人早年在文革的武斗中就是名人,身强体壮,出手狠辣,后来到建筑公司当了工人。因为在我们的上级单位有个亲戚,所以想办法找到张总来了这里。
本来以为惹出这么大事,张总肯定要处理我,没想到第二天下午李平告诉我:齐工向国内汇报情况时,王总只是说周红兵的医疗费由公司报销,其他的一句都没提。虽然有些弄不明白,但没事就好,我也乐得让这件事早点过去。
原想事情就这样完了,但我发现其他人的态度改变了,变得都非常的客气。不论到哪个工地,都是好吃好喝招待着,时不时还翻出箱底舍不得吃的榨菜,让我拿两袋。这情形不由得让我颇为得意,当然榨菜是从来不要的,一是日子还长,大家的存货都不多;二来想用这几袋咸菜来搞好关系,未免也太小瞧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