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区块链：一场组织与管理革命》

嘉宾：吴桐

时间：3月08日 20:00-21:00

地点：社群+区块链学习小组 微信群

简介：吴桐，商务部CECBC区块链专委会副主任、数字经济商学院院长、数字资产研究院研究员。首部链改专著《链改：重塑社会结构和经济格局》、《链政经济：区块链与政务体系的融合》（2020年初出版）作者，首部Libra专著《Libra：一种金融创新实验》联合作者。

各位朋友，大家晚上好。非常感谢在这么一个特殊的时刻收到瓜子的邀请。可能有些朋友已经复工了，有些朋友在家里办公，还有一些朋友还没有复工，下面由我跟大家分享一下《区块链：一场组织与管理革命》。

在这个特殊的时刻，区块链的组织和管理其实是有更加深刻含义的。

《区块链：引爆组织与管理革命》

今天分享的基础内容还是2018年7月份，在中欧商业评论上发表的一篇文章——《区块链：引爆组织与管理革命》。

当时这篇文章其实并不是一篇严格意义上的学术论文，而是我们跟中欧商学院合作的区块链总裁班产生的。当时整体对区块链的认知程度相对没有那么高，中欧商学院区块链的负责人就说，你能不能写一篇文章让大家知道，区块链在企业的组织管理方面有什么运用？然后大家上课的时候，效果会好很多，所以在这个背景之下写了这篇文章。

虽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学术文章，但规范程度比一般评论性的文章还是要高很多的。其中的很多观点在今天来看仍然适用，当然还有一些我们希望达到的目标到今天来看也没有实现。

区块链应用的窘境

疫情的爆发对区块链是有一定的促进作用。但是我们应该看到的是，比如我们非常期待的一些理想化的状态，可能还是相对比较遥远，更多的是怎么样把区块链和现有的比较主流的组织管理模式结合起来。我们看到，在这次疫情中，其实整个区块链的影响还是相对较小。

我最近在做一个课题，怎样在这个疫情防控体系里纳入区块链技术。这次疫情，区块链在整个疫情防控里面几乎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我们看到大数据、人工智能、物联网等等都已经开始运用了，但是区块链是缺位的。当然这一点也是我们以后发展的一个方向。

包括去年十月份中央政治局18次集体学习和总书记的重要讲话，我们看到一个技术在社会层面发挥一定作用的时候，才是它真正能够登堂入室实现价值的时候。今年对于区块链来说，很多人讲的产业区块链也好，或者说区块链赋能实体也好，其实都是一个意思，就是它真正能在社会层面产生一些相对来说非常积极的影响。

我接触的行业更多的还是金融行业，还有政府部门。虽然去年十月份政治局集体学习，把区块链的地位提高了不少，但是质疑仍然非常多。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大家看不到一个非常成熟的应用。

组织上链

现代组织管理的两个问题

我们从疫情也发现了非常多将区块链与企业组织管理实际结合起来的一些落地路径。首先我们还是先看一下整个组织和管理发展的流程。在一个比较长的时间周期，整个管理学基本上来说解决的就是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委托代理或者叫激励问题。什么叫委托代理呢？就是很多事情不能亲自去做，我们需要找委托人，这是委托代理问题。

第二个问题是合约问题。合约问题里面其实最重要的就是交易成本，一个合约就是一次交易。

这两个问题构成了现代组织管理学的一个基础，文章里也有罗列。

区块链的解决方案

那区块链怎么样去解决这个问题呢？

我们可以把区块链技术拆分成不同构成组件，比如说有token、智能合约。token可以借助博弈论机制设计，实现新制度经济学和激励相容这么一个博弈问题。而智能合约可以解决从科斯定理到合约理论，到产权理论，然后到交易成本。这是一个比较理论的框架。

从我们的现实出发，其实大家对组织和管理有了解的话，整个组织管理从形式是一个从高长型的组织向扁平化去过度。后来，我们发现当一个企业或者组织扁平到一定程度之后，就很难再扁平下去了。

第一，企业需要稳定，如果它扁平的话，企业本身是不稳定的。

第二，企业的根本目的，是追求自己的发展壮大包括盈利。

当盈利多了之后，一定会发展壮大。发展壮大之后，一定会产生非常多的部门，也会产生相对较高的层级。大企业病在现代非常明显，有一种非常简单的方式，用区块链解决，就是整个组织完全上链。

比特币：一个去中心化自治组织

举一个相对极端的例子，比特币本质就是一个转账系统，它的初衷，看过白皮书的朋友都知道，比特币是一个点对点的电子现金，是做转账用的。本身来说也没有使用价值，当然这样说，是建立在我们认为货币没有使用价值的基础上的，它就是做转账用的。

现在它的价格相对来说也不低，这是市场对它价格的一个评估，本质上来说它的使用价值仅在于转账。

我们从另一个方面去考虑，很多人抨击比特币的一个原因是在于它耗能，包括算力竞争越来越激烈。但是，我们考虑的一个问题就是，我们的商业银行最基本的功能也是转账，当然现在衍生出了非常多的功能，比如说理财、对项目进行风险评估等等。但是，它最基本的职能还是转账和实现资源配置。我们看一个银行的能耗有多少，它需要在非常多的地方设置银行网点，员工的生活、交通等等。这些都是银行系统产生的能耗。

如果说我们把银行系统与比特币做比较的话，其实整个银行系统的能耗相对来说也是非常大的。所以，我们从把比特币做一个转账系统的角度去考虑，它可能是一个相对来说比较节能的方式。

当然，我们也可以把它看作一个DAO（去中心化自治组织）。我只是举一个例子，当然现在真正能用的DAO其实还是比较少。包括比特币，大多数人也不是用它来做转账的，还是做投机和交易。我们可以看到，这种实现某一种智能的方式，或者说我们叫的开放式金融DeFi，是一个发展方向。

组织与组织之间的管理

第二，组织和组织之间进行管理。比如，我们除了在自己的单位、公司之外，我们还有一些横向的组织，比如说某些协会，或者跳出我们单位之外，我们还有别的组织，每个人的身份都是多样的。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怎么样去平衡自己与不同的组织，还有自己与不同角色之间的关系？我现在参与相对比较深的一个社群，他们希望通过区块链把一个人的多重身份给构建起来。有的人他可能在工作上不是那么出色。但是，他在小区的一些活动中，或者说这次疫情发生了他去当志愿者，然后他也去向社区捐了一些东西，这方面其实做的非常不错。

那从这个方面来讲，他的社会或者说公益维度的价值是非常高的。怎么用区块链把一个人的价值从不同的维度去衡量出来？

这个其实在企业里面也是一样的，现在很多做法就是把不同的企业做成一个联盟的形式。其实方式相对来说是比较多的，不只是可以几个企业做一个联盟链等等。现在联盟链很泛滥。

我们要更多思考的是，怎么样通过区块链这么一种思维，去建立一种真正的大家良性互动，对于小环境有正向输出行为的一个褒奖，不管是从经济层面还是从精神层面。同时，对小环境有负的外部性的行为，有惩罚机制，这才是比较重要的。

聊到这个经济系统，其实一个比较好的发挥职能的工具就是token。区块链行业内讨论的也比较多了，包括大通证和小通证。九四之后，ICO被禁止之后，国内利用这个小通证，简单来说就是不发币融资，可以发币但是不融资，去做一些激励的尝试也比较多。但是，做成功的企业基本上都有自己原有的一个生态系统。所以，它原有的、完善的生态系统是必不可少的，当然区块链在里面也起到了一个相对比较重要的作用。只是，目前来看，影响还是没有那么大。

基于区块链的社区自治思考

这并不是说区块链技术不好，包括刚才说的基于区块链的社区自治，腾讯去年做了一个区块链治理系统，其实跟这个理念是相符的。之前也跟腾讯聊过，怎么样用区块链提高文明治理模式。

有很多违背道德的现象，比如说疫情的时候，我们看到很多人不戴口罩。尤其是在特殊时期，强制性比较强，对上升不到法律层面的行为进行一个记录和归置，区块链可以发挥一个非常强的作用。对于这种行为，从本身来说法律不能直接去制约他。比如说，有些人不自觉的去摘口罩，或者说他压根儿就不戴口罩，这种情况现在有一些地方管的比较严，是可以强制执行的，总体来说，不能全面的去强制执行。

基于区块链的信用体系

第一，我们可以基于区块链建立一个信用体系，把这种相对比较弱的价值进行一个量化。我们知道，整个社会进步的基础一定是数字化程度的提高，这个数字化其实是非常宽泛的一个概念，并不一定只跟数字技术完全相结合。

中国相对来说，对数字概念的理解比较匮乏。中国人喜欢用一些约数，古代经常用一些约数，比如说文言文里的三个其实并不是三个而是几个。可能都是这样的约数，对于数字其实并不是太敏感。这也导致中国在明朝左右处于落后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对数字不太敏感。同时，计量也没有那么精确。

社会治理层面，这次疫情中社会乱象非常多。我们看到不光是企业，其实整个基于科层制的政务系统出现了非常多的问题。尽管我们对疫情的抗击，相对来说是非常有效的，只有中国这种“集中力量做大事”的这个制度能做到这一步。

但是，我们还是需要反思。在这种层级的科层制之中，其实可以加非常多的柔性环境，包括技术手段。我们现在已经利用的技术，大数据、人工智能、物联网等等，其实对于依靠民众的成分相对来说没有那么多。

如果我们加入区块链之后，比如说我们加入一些善意、善妒、社会公德这种评价，社区里我们也可以做这种公证人机制。这跟算法公式里的功能其实差不多，超过多少人认定你，比如说你在疫情期间非常好的遵循了社区的规范，就可以获得一定数量的token奖励。这也是对长期工作之外的社会或者社群行为的一个评价和度量。

甚至这个事情往后发展，可以从国家层面专门做一个基金，由央企或全民所有制的企业来做。这样的话，就可以把整个与依法治国、以德治国结合起来。这也是我目前正在做的一个课题。

行政关系转化为信息关系

第二个就是组织协调的关系。目前来看，更多的还是一个行政关系。现在组织基本上还是一个行政关系。我们会发现，到了一定程度，行政关系本质上还是信息关系。一些层级比较高的管理者，他得到的信息跟基层、一线的人员得到的信息并不相同，所以行政关系归根结底还是一种信息关系。

基于区块链系统的话，我们可以把行政关系完全的转化成一种信息关系。我之前的文章《区块链：一场企业组织与管理革命》里说的自主性、协调性、开放性等，大家可以看一下。

集权和分权

第三个就是建立互信关系，组织管理里面的集权和分权问题。这个问题不仅是在企业组织管理里存在，在行政里面也有这个问题。简单来说，就是一抓就死、一放就乱。详细亦可见《区块链：一场企业组织与管理革命》。

疫情下的DAO发展

我今天更多的是想结合疫情，讲一些对我们的生活或者说对大多数人的生活有一些影响的事情。比如说，这次疫情给大家带来的一个显著问题就是在家办公，或者说是分布式办公。这个其实是区块链分布式的理念在组织管理的一个应用。现实的情况，要求我们不得不这样去做。

我们可以看到，随着疫情控制程度的提高，整个社会的舆论导向是发生变化的。从之前对隔离要求程度比较高，到现在提倡在做好防护的情况下去复工，经济含义是非常深刻的。我们从市场经济的角度出发，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之前做过一个测算，每个人的生命创造的经济价值，约等于30倍的人均GDP。如果我们完全停工两个月的话，那其实相当于，一个人经济价值的一百八十分之一已经被消耗掉了。如果说整个国家都这样的话，成本还是非常高的。所以，当疫情得到一个基本程度控制的情况下，去强调复工、强调经济社会的发展还是非常值得的。

分布式办公的趋势

其实在家办公或者分布式办公，在欧美国家已经比我们成熟很多了。美国的在家办公率基本上达到20%，欧洲更高，基本上在40%-50%左右。中国在家办公的比例基本上1%，只有一些特殊的行业，比如说自媒体、设计师，或者说一些作家在家办公，比例还是比较低的。

在家办公（分布式工作）是经济发展的一个趋势。美国分布式办公的比例，增长非常迅速，今年这个数字可能到会达到40%。携程做过一个实验，比较分布式办公和集中式办公的区别，结果发现在家办公的员工业绩会高出13%左右，整个企业的效率提高了20%-30%左右。每个员工每年差不多能省下15000元。

整个经济效率的提高来源于什么部分？其中2/3来自于办公地点租金的节省，在家办公的公司可以少租办公空间。还有1/3来自于生产力的提高，因为在家办公通勤成本，包括整个工作的时间没有那么紧张，相对来说更加充裕。北京、上海这种地方通勤成本是非常高的，平均每个人的通勤成本基本上来说都在一小时以上。在北京住的比较近的话，稍微堵，基本上来说也都奔着几个小时去了。很多人可能住的非常远，一天的通勤成本，可能会在四个小时左右。

还有一块儿来自于什么地方？来自于员工离职率的降低。比如说A公司，采用分布式办公，在这种情况下，即使B公司工资以及福利水平都比较高，可能会有很多人还是会选择分布式办公，他的离职率会相对来说比较低。公司离职率比较低是稳定发展的一个必要条件，也会促进公司效率的提高。

分布式办公的阻力

当然疫情发生以前，虽然很多的工作室可以采用分布式办公。但是由于各种原因，比如说公司老板不愿意采用这种模式，觉得这样的话对员工的监管，工作绩效的考核不太放心。同时还有一些弊端，比如说交流可能没有那么方便。

从金融体系来讲，集中办公其实是一个企业信用能力的证明。很多好的企业都会选在一些比较好的写字楼里面，雇佣更多的员工，当然跟企业有关，但是更重要一点是它显示了一种实力。在金融机构看来，这就是还款的重要保障，尤其是在银行业。

我们之前讲房地产经济，本身来说就是公司的一个非常重要的资产，在金融机构的评估里面是很重要的。如果说不让员工集中办公的话，金融机构怎么样知道这个公司有这么强的实力，从而把款贷给你，这套逻辑就完全行不通了。所以，这也是之前很多公司没有采取分布式办公的一个原因。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些社会问题，比如说我们刚才讲善妒，把对社会的正的效应纳入到公民的评价考核体系里面。现在有越来越多的社会问题，要求我们分布式办公。比如说现在二胎又放开了，很多女性尤其是有了孩子，还想要二胎的女性怎么去工作？如果还强制性的要求她在工作地点去办公，那会导致她每天的时间非常紧张，在这种情况下很多妈妈就可能选择专职在家带孩子。这其实对社会的劳动力来说非常不好，对她本人来说也不公平，对整个社会来说也不好。因为很多高学历有能力的女性，可能就没有办法进入劳动力市场。对于国家经济的发展，其实是有非常强的负面效应。

新基建支撑分布式办公

所以，这次疫情在客观上也构成了分布式办公或者在家办公大规模尝试的一个社会实验和压力测试。通过这种模式，可以看我们的效率究竟是提高了还是降低了。当然整个的社会产出降低是不可避免的，但是我们还是可以从一些细分的行业去看到这个变化。

从供给来说，以后也会给分布式办公提供一个更好的居住环境，这个月中央政治局常务委员会会议提出了加快5G网络数据中心等新型基础设施的建设，所谓新基建。因为疫情对整个经济的负面影响，加强这个新基建的投入已经成为了共识。新基建，包括5G、人工智能、数据中心、互联网、区块链等等，对于我们将来的分布式办公，其实是一个硬件支撑。而且我们想实现更大规模的分布式办公，没有这些硬件、基础设施的支持是完全做不到的，所以新基建从这个层面也推动了分布式办公。

DAO，一种社会趋势

当一次危机来临之后，我们可以去反思、去提高的部分非常多。这也是我从去年十月份政治局集体学习区块链之后，经常跟一些地方政府、一些央企做区块链培训讲的一个问题。很多党政机关、央企领导，都会问一个问题，就是区块链现在被提高到了这样的一个高度，但是它的应用在什么地方？我怎么没有感觉到生活跟区块链有任何关系？

分布式办公其实从社会层面来，是非常大的趋势，影响力可能远远大于目前。我们从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出分布式办公也为这个大的这个产生和建立奠定了一个基础。现在很多人采用分布式办公，甚至有一些即将进入市场的劳动力，短期内可能找不到工作，有一个相对比较闲暇的时间，那这其实是为DAO的创建提供了一个更加丰富的人员基础。

比如说，我们看到国务院对今年研究生招考加大力度，预计可能很多大学毕业生和硕士毕业生会找不到工作，这也是为了避免今年出现一个大规模失业的一个状况。这种形式的发展，对于DAO其实也是有一定的促进作用，但DAO在短期之内，仍然是一个相对来说，在小范围内大家去探索、去实施的一个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