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用科斯交易成本理论探究剥离检修部门对电厂的影响
摘要:本文应用科斯交易成本理论,分析广州发展电力科技有限公司的成立对中电荔新燃煤电厂的影响。研究发现,检修部门被剥离成立独立公司,使电厂与检修服务的交易方式从内部交易变为外部交易,增加了各类交易成本。这不仅剥夺了电厂通过科层控制提高管理效率的途径,也没有让电厂通过市场价格机制降低成本的机会。总体上使电厂管理效率下降、生产成本增加。
关键词:交易成本理论;内部交易;外部交易;检修部
引言
- 背景介绍：
中电荔新两台300MW级燃煤发电机组在2012年相继投产。投产时，配置的生产部门有运行部、生产技术部、检修部和安健环管理部。生产部门的配置基本上符合典型的燃煤火力发电厂的架构，各部门的职责基本上和名称上所反映的一致。2015年，为顺应电力市场变化，提高企业运营效率和竞争力，集团公司组建了广州发展电力科技有限公司【1】。为此，电力集团属下若干电厂（包括中电荔新）将检修部剥离，集中合并成广州发展电力科技有限公司，在各个电厂所在片区承接各个电厂的检修维护工作。该工作在2016年1月6日正式实施。 - 目的说明：
本文旨在基于经济学家科斯的交易成本理论,分析这一变化对电厂管理效率和生产的影响，研究范围仅限于对发电厂本身的影响，不涉及对电力集团总体的分析。结论是，广州发展电力科技有限公司的成立，既剥夺了电厂通过科层控制（内部交易）来提高管理效率，提高安全生产管理水平，又不允许电厂通过市场的价格机制（外部交易）来降低生产成本。总体上造成了对电厂的损害。
第一部分：科斯交易成本理论的简介
- **科斯交易成本理论简述。
罗纳德·哈里·科斯(Ronald H.Coase) ，是美国著名经济学家，开创了新制度经济学。科斯在1937年发表了论文《企业的性质》，在论文中科斯首创性地提出了“交易费用（交易成本）"的概念，该概念被后续的经济学家无数次引用，科斯也正因为阐明了交易成本和产权在经济组织和制度结构中的重要性及其在经济活动中的作用而获得1991年诺贝尔经济学奖。
在科斯的研究里，交易成本涉及范围非常大，也很复杂，是买家和卖家（在公司内部， 买家和卖家对应就是资方或资方代理人和劳动者，在公司外部，则是合同甲方和乙方）为某一项交易付出的一切相关成本。请注意，是一切相关成本（比如额外的管理成本、协商时间、违约成本）。综合科斯还有其他研究者的分类，交易成本主要有六项：搜寻成本、信息成本、议价成本、决策成本、监督交易进行的成本、违约成本等【2】。
外部交易，也称为市场交易，就是市场上去购买相应的产品或服务。比如很多公司没有招聘计算机技术人员，碰到电脑系统问题，就在市场上找一家技术服务公司。当下，滴滴等租车服务公司盛行的时候，很多公司取消了专职司机，也不配置汽车，需要用车就租车，因为这样更划算。
内部交易，也称为公司交易，就是某方面的资源或服务有需求的时候，公司自行招聘人才，内部建立相应的职能部门，不去市场解决；或者通过兼并收购，把拥有这种资源或服务的公司买下来。这样，相应的产品或服务， 就成了公司内部不同部门之间的成本结算。
很显然，在市场经济中，上述两种交易模式都存在每个公司当中。至于选择那种交易模式，从前面的简单描述，或者从普遍常识看，当然是哪个成本低，就选择哪种交易模式。
用科斯的话说，就是企业是否要扩张，也就是说要雇佣更多的员工，组建更多的部门，取决于外部交易的成本和内部交易的成本比较。只要企业内部组织交易成本小于企业外部成本，企业规模就会继续扩 张，直到两者相等，企业边界才会出现。如果企业内部交易成本大于企业外部交易成本，企业规模必定收缩。企业会采取从市场采购的方式完成交易。 - 公司与市场的交易成本对比：介绍公司内部和外部交易成本的差异。
内部交易，企业是通过科层权力而非市场价格机制来配置资源的一种方式，通过权力控制来替代市场中的讨价还价机制，以降低交易成本，外部交易，则由市场的价格机制完成。
容易被很多人忽视的是，这里的成本不仅仅体现在货币上，比如内部交易成本不仅仅体现在给员工的工资和福利等，还有在管理过程所消耗的人力物力。比如说，5个程序员的公司不需要人力资源部，但是500名程序员的公司如果没有人力资源部和财务部就会变成灾难，相应的就是内部交易成本。当然，内部交易成本还包括下面的成本：
信息获取与沟通成本：企业内部的员工需要通过沟通和协调来共同完成任务，这会涉及信息的搜索、获取和传递等成本。
决策成本：企业内部的决策流程通常涉及多层次的审批和协商，这些都会带来时间和资源的消耗。
监督与管理成本：企业需要设立各种管理体制和监督机制来确保员工的行为与企业的目标一致，例如人力资源管理、安全监督管理、绩效评估等。
外部交易成本同样不仅仅是合同采购服务的价格，还包括其他的成本。1985 年，经济学家威廉姆森将各项交易成本进行整理，区分为事前交易成本与事后交易成本两大类。事前交易成本包括签约、谈判、保障契约实施等成本；事后交易成本包括契约不能适用导致的成本、议价成本、建构及运营成本、解决纠纷成本、约束成本等【3】。总体来看，交易成本并不是显性的，经常被管理者忽视，以至于在事后付出巨大交易成本后，面临失败的困局。
我们可以从点外卖还是买菜做饭的分析，看看如何做交易成本分析。点外卖是外部交易，买菜做饭是内部交易。比如，你每天叫外卖，换不同口味餐厅和风味，似乎成本不高，特别是时间成本很低，还不用洗碗。但是你和外卖餐厅之间的信息不对称，带来的交易成本其实非常高。比如，你不知道食材的采购渠道，是否农药超标、是否洗干净了，厨房是否干净，外卖餐盒是否合规、送餐过程中是否有其他污染。因此，有条件的时候，大家还是会采取内部交易，也就是自己买菜做饭。
从点外卖还是买菜做饭来看，综合各种成本，市场交易的成本也是非常高的。
结论：内部交易和外部交易的成本不是显而易见的，其中存在大量隐性成本。只要企业内部组织交易成本小于企业外部成本，企业规模就会继续扩张，招聘人马，组建新部门或者分公司；如果企业内部交易成本大于企业外部交易成本，企业规模必定收缩，采取市场化采购的方式获取产品或者服务。
第二部分：检修部剥离后的影响分析
检修部剥离成立广州发展电力科技有限公司后，从科斯的经济学理论来说，意味着对于电厂的设备检修维护工作，就从内部交易变成了外部交易。所有在内部交易（也就是科层管理）的方法和手段失灵，取而代之的是通过合同进行约束的外部交易模式。
2016年科技公司成立后，科技公司新塘片区员工和电厂员工交流时,一句最为常见的话是“贵公司如何如何”。很显然，外部交易的成本开始显现出来。内部交易所不需要的，同时是现在外部交易中存在的各种摩擦，也可以被认为是外部交易的成本。
具体的外部交易隐性成本有哪些呢？下面是不完整的叙述。
各个电厂和科技公司每年都要签订检维修合同，科技公司所承担的工作安排仅仅局限于合同中，不能适应不确定性的工作内容。而作为电厂，这一当今工业化高度复杂系统的检维修工作，必定存在大量的不确定性工作。这部分不确定性工作的安排，在外部交易实践中就非常难以落实。通常可通过内部交易，或者说，以工资支付形式的科层管理得到实现。关于这一点，经济学家富兰克·H·奈特是这样说的：功能的多层次专业化的结果是企业以及产业的工资制度，它在世界上存在不确定性这一事实的直接结果【4】。
原来可以交由检修部完成的部分工作不能交由科技公司开展（有管制力量的政府或其他机构常常对市场交易和在企业部组织同样的交易区别对待【5】）。作为电厂的检修部门，可以代表电厂以合同的方式委托有资质的市场参与者，开展电梯、压力容器等特种设备的管理。但是作为独立法人的科技公司，由于本身资质的问题，却不能承接相应的业务。按照规定，科技公司又必须承担相应的管理工作，这个矛盾带来了管理上的困惑和困难。
科技公司检维修合同执行不到位，检维修质量下降后的影响。科技公司为了开拓外部市场，要经受市场考验，有将更有经验更有能力的技术人员外派的倾向。因此，对于电厂的检维修技术力量就造成了伤害，对此，电厂作为合同甲方是没有约束能力的。电厂的缺陷梳理居高不下，主要辅机的故障率比较高，等等，都是对应的交易成本。
人才培养途径的变化。在检修部门是电厂内部常设生产部门的情况下，检修部门的技术人员也是电厂生产技术部技术人员的潜在培养对象。在检修部被剥离成立科技公司后，电厂生产技术部的专业技术人员就只能从运行人员中进行选拔和培养，相应的人员对检修工艺的了解程度就有所弱化，在进入生产技术部开展设备管理和技术监督等方面，或许就会有一些不足的地方。剥离检修部门后不利于人才的全面培养和成长，这一方面的影响难以评估和测量。
或许有人会说，外部交易成本增加后，内部交易成本没有了。因此，对于电厂来说，孰优孰劣还需要更细致的分析。比如说，电厂和科技公司的合同价格（显性成本）和其他外部交易成本（隐性成本）之和，小于剥离检修部之前，电厂的内部交易成本，就是划算的。从目前已知国内燃煤电厂的管理架构来看，并没有找到第二家这样设置的电厂。可以推断,外部交易成本要高于内部交易成本,这一点已成为行业的基本共识”。
即使无法对外部交易和内部交易成本进行对比，这里面还是存在问题的。因为科技公司作为电力集团指定的检维修单位，并不符合市场化的要求，也就是说，电厂并不能通过市场化的采购，降低检维修合同价格。如果有人说，通过各种措施，科技公司的检维修合同价格是合理的，是比市场化的价格更加有优势。那么，要么这是荒谬的说法，要么这种说法或者理论，可以超越科斯，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
电厂付出了外部交易的大量隐性成本，却没有获得降低合同价格的显性收益。换句话说，就是广州发展电力科技有限公司的成立，既剥夺了电厂通过科层控制（内部交易）来提高管理效率，提高安全生产管理水平，又不允许电厂通过市场的价格机制（外部交易）来降低生产成本。总体上造成了对电厂的损害。
同理可得，发展集团要求电厂只能通过珠江燃料有限公司采购煤炭的模式，同样是剥夺了电厂通过科层控制（内部交易）来提高管理效率，又不允许电厂通过市场的价格机制（外部交易）采购煤炭来降低生产成本的行为。因此，也对电厂的生产经营带来了非常大的负面影响。
引用文件
【1】电荔新公司检修业务模式调整人员安置方案
【2】《企业的性质》2：什么是交易成本？
【3】冯巧根著.风险管理与内部控制.人民邮电出版社.2017:272.
【4】(美)富兰克·H·奈特著 风险、不确定性和利润.华夏出版社.2020
【5】[美] 罗纳德·H.科斯著.企业、市场与法律.格致出版社.2014: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