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白马丽人

“放肆！谁让你们在南宫打架的？来人，把他们给本王子绑了！”四大王子一踏进南宫，见南宫早已闹得鸡犬不宁。南宫王子素来温文尔雅，基本不会动怒，但当他动怒时，那可是山崩地裂，海哭石裂般的凶猛可怕。南宫王子双目怒睁，当即让家奴把暴牙和另外几个宝灵宫公主的随从给绑了。蛀牙见状，知道他在南宫的日子已经快到尽头了。

“主子！你没在水里啊？”守池人一见着南宫王子，立即跌跌撞撞地跑上前来跪道：“主子，蛀牙是叛徒！他告诉小的，说主子在水里。”

“有人下水了吗？”南宫王子白皙如玉的脸上鼓起了青筋，如同一条漂亮的白蛇终于裂开嘴突出毒舌。

“没，有，没。”守池人支支吾吾。

“按开关！按开关！不管是谁！下场都是一样，那就是下池者死！”南宫王子咬牙切齿，怒不可遏。

“是，主子！”守池人又跌跌撞撞地去按开关！那边暴牙听的清楚，就在开关按响之际，他突然抱头大哭，声嘶力竭地喊道：“主子啊！暴牙无能，让别人欺负你！暴牙无颜再苟活于世，这就来！”暴牙喊完，心知主子已被电死，就要去撞墙殉葬。

“想死？没那么容易！”西宫王子突然从后面拽住了他。他一脸的疑惑，审视着暴牙。他觉得暴牙是随了他这么多年的家奴，可如今，在他的眼里，他再也找不到半点做他主子的影子了！他的主人，不能只是那个魅惑众人的小女人，还应该有他。

小女人，现在在哪呢？他突然咬了咬牙，该死，她到哪里去了？难道？他心里隐隐作痛，如果她真有这异心，倒是辜负了他对她无条件的信任了。想当初，他以为她只是二弟东宫王子无聊中新找的猎物呢。因为见她年纪小，又扑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那眼里，多少纯情多少无辜，所以当她盛装求救的那一刻，他的心就被她的眼睛收买了，该死！最近都为她是尊了。难道，自己对她真有？

西宫王子拽着双拳，狠狠地砸向暴牙，似乎这样，就能将眼前不断扑闪的乌溜溜的大眼睛打的再也不扑闪一样。见鬼！真是见鬼！暴牙痛的龇牙咧嘴，这一拳倒是救了暴牙的命，他不想死了，他要活着！为主子报仇！

西宫王子余怨未了，拽着拳头来到泳池边，刚好见着南宫王子要脱掉一袭白袍下水捞尸。他预感不妙，难道，那个不知死活的女人下水了？

“噗通！”一条黑影比南宫王子更快更准地跃入泳池，他强劲的运动肌让他在水里就如同一条强悍的大鲨鱼，他在泳池里四处游走，速度极快！快到他自己都暗暗吃惊。“咣！”一条人影跃出水面，湿淋淋的巨大背影，水滴从头到脚淌下来，头发紧紧贴着脑袋，脸上没有表情，嘴角却不自觉扬起，臭丫头！幸好没出事！

“站住！你这么关心水下人的安危，是在担心她吗？作为兄弟我提醒你，别让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因为一个女人就危在旦夕。等有一天出事时，休怪没人提醒你，她是敌非友。”

“多谢三弟提醒！说话要有证据，水下不是什么都没有吗？还有，本王子的私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总有一天，你会死在那个女人手里！”南宫王子狠狠地喊道。

“暴牙，带上他们跟我走！”西宫王子突然心情晴好，他简直无视南宫王子恶狠狠的暴跳如雷的样子。

“好！放他们走！本王子倒想看看，不知死活的人，结局到底是什么！”

西宫王子带着暴牙一行走出南宫大殿。蛀牙目送他们离开，长吁一口气。刚放下来的心，转头接触到南宫王子那双阴森森的漂亮眼睛时，又突然揪着七上八下起来。主子在时，他有时还憧憬有一天，主子带着他离开宝灵宫，再也不用过这人间地狱般的日子了。可如今，主子不在了，他能怎么样呢？地狱火坑只能苦熬无尽头了。

“木脑袋想什么呢？过来，听守池的毛毛虫说，你蛀牙是个叛徒啊？你觉得本王子会听信他的话吗？”就在蛀牙垂头丧气时南宫王子寒意十足的话语响起，这阴森森的一句话，就如同一根白头银针直插入蛀牙心窝，他一下子就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心。

“主子英明神武！蛀牙的确是叛徒，小的怕污了主子尊手，不劳主子动手了，请求后宫自裁。”蛀牙求死，其心已远，转身去后宫，毫不犹豫。

“慢着！本王子也就是逗逗你，谅你也不敢欺瞒主子！大家听着，从今天起，蛀牙和毛毛虫调换工作。”南宫王子生性多疑狡诈，众人很难捉摸他的心思用意。不想，被蛀牙求死心切的作风，反倒让他完全信任了他。

“主子！毛毛虫不服，小的这工作不是做的认认真真，而且对主子还忠诚不二，怎么就给换了工作呢？”毛毛虫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围着南宫王子跪地求情。但似乎不起什么作用，南宫王子冷哼一声，背着手转身就走。

“主子英明神武！蛀牙这就去守池！”蛀牙对着毛毛虫做了个嘲笑的鬼脸，心里不免有些庆幸。只是当他走近泳池时，他不免伤感，主子呢？难道真的触电身亡了？

“你们主子呢？去哪了？说实话！”西宫王子出了南宫大殿，脸色突变，厉声喝道。

“小的不知道！”有人细若蚊音。

“说实话！暴牙！你哑巴了吗？说！”

“回主子！小的们真不知道。”暴牙抬头看天，粗声粗气地答道。

“哟！你不知道，你还有理了是吗？”西宫王子是个行动派，说着，不免又伸出巴掌扇了暴牙一耳光。这才没好气地说：“滚！”

暴牙捂着脸，跟着众人缩退到一旁，看着西宫王子扬长而去。暴牙恨恨地对着他的背影吐道：“要是咱们主子在，她就从来不打小的们！”

“就是！就是！我们回宫吧，好好收拾收拾！也许主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了！”

“可是主子不是在水池被电……？”话没说完，嘴巴已被同伴捂住！

“咱们主子一定吉人自有天相！她会回来的，咱们回去好好做好本职工作，等着主子回来！”

“是啊！是啊！走，咱回去！”

众人回宫！也是苦了这些个奴婢们了，没有主子的日子，他们如同没人认领的孤儿们，整天提心吊胆，生怕宝灵宫里任何一个王子前来为难他们。

金玫瑰带着我，盘在半空中。我从风云聚集的人群中认出了一个老者，他就是那个在番池带领众妖魔鬼怪的老者。他还是须发蓬乱，满身脏乱。我朝着他大声呼喊。可乌压压的人群里，一片糟杂，任凭我喊破了嗓子，依然无济于事。

金玫瑰卷着我，一路向北。我猜到，这是去嵩山少林。金玫瑰被师父和金长老传唤，这是回去复命来了。我也不再徒劳挣扎了，站在云端，俯瞰苍茫大地。只见白云飘飘，清风徐徐，低头是绿林叠翠，山峦起伏，好一片黄土江山！黄土江山上皆是生灵。可举目所见，竟还有宝灵宫这么邪恶的种族败类存在，涂我苍生，害我同伴。黑牛，我一定为你，为死在玻璃缸里的人，为正义报仇雪恨。我要灭了宝灵宫！我要灭了宝灵宫！

我立于云端，想事情正出神呢，只见脚下突然冒出金光闪闪的屋角外墙，掩映在一片葱翠叠绿之中。少林寺前后三连栋，栋栋巍峨，大门庄严肃立，上书三个苍劲鎏金大字：“少林寺”。金玫瑰突然一个俯冲，我落在少林寺偌大的大门前的空地上。

“小木子！”我拍拍身上的灰，才发觉我身上还穿着那件皱巴巴的毫不起眼的千年冰丝防水衣。小木子见着我的衣服，鄙视着不自觉地想偷笑。

不识货？这可是宝贝呢！想当初暴牙那得意劲儿，还真不是吹牛，果然如他所说，厉害着呢！我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又爱抚地摸了摸身上的衣服。

“小牛皮王，什么时候得了这身宝贝？这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呢！哈哈哈哈……。”突然从大门里传来爽朗的大笑，这大笑如灿烂的阳光，把我心头那几朵乌云一笑即融。

“金长老！果真是您和师父在联手控制金玫瑰呢！师父！”我大叫一声，就扑向了金长老身边一个白眉银须，眼睛炯然有神的道者。

“傻孩子，把千年冰丝防水衣当衣服穿出来了，你的遭遇是何等糟糕窘迫啊！”师父满目怜惜。

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与徒弟，原本就是心连心的没有血缘却胜似血缘的亲人。师父一句话，是说到我心坎上了，我差点就激动得落了泪。但想到自己，肩头还背负着重责，怎么还能像从前在山上一样动不动就撒娇哭鼻子呢？

“师父，是有那么一点点窘迫了。不过呢，金玫瑰及时出现，救了徒儿一命。还是要感谢师父和金长老出手没有早一点也没有晚一点，那么准分准秒。您二老是不是有什么千里眼呀？”我离开师父，站定，抬首望向金长老。突然觉得，一个金眉，一个白眉，一样炯然有神的双目，一个左眼有双鱼际，一个右眼有双鱼际，何其的相冲又相似？

“您们是亲兄弟吗？”我突然好奇这一对奇葩尊者。

“哈哈哈哈！果然是绝笔画师的关门弟子，连这点微妙都给看出来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震动着少林寺里的每个屋角，又冲出少林寺，直飘至山脚。

黑牛，你还好吗？我回来了！大白马，你在哪里？我正想到我的大白马，就听身后大门口一声马鸣。

“大白马！大白马！”我飞奔出来，大白马全身油光发亮，看来，小木子把它照顾的很好。大白马淌着眼泪，用它的马头摩擦着我的脸，打着响鼻，一如初见时的那一晚。

“大白马，咱们去看黑牛吧？”我附在马耳边轻轻地说。大白马点点头，跪地请我上座。我跨上马背，向师父们请示，坐着白马向山脚下而去。跑出老远，还听到师父一声悠悠感叹：“这孩子，下山后变了，变得更坚强了，老弟我总算是放了一点心了。唉……孩子长大了……。”

师父的长叹刚从耳边消失。一声尖锐的清鸣自耳边响起。大白马身躯一震，我下意识地捕捉到一个熟悉的信号——东宫王子来了。

“偷马贼！”东宫王子的家奴，用一种无比嘲讽的口吻大声喊叫，同时发出十分尖利的狂笑声。我认出来，这就是第一次绑我的那个黄廋的小青年，他叫黄猴子。

“休得无礼！这可是一个绝色美女呢，不能叫偷，这叫借！是不，小画妹妹？”东宫王子拍了拍华丽的花衣服，慢慢走近了我。

大白马垂着头，不愿看他。我看看我的大白马，已经懂得了大白马的心思。我摸摸马头，轻轻附着马儿耳朵说：“大白马，你放心，你永远是我的，我不会让他抢走了你。别怕，勇敢地抬起头来！”

大白马点点头，打着响鼻。将头高高地扬起来，直视着东宫王子。

“东宫哥哥！我们可是结拜过的兄妹噢！哥哥送妹妹一匹马，还是可以的吧？请你的下人出口干净点好吧？”我坐在大白马上，没有丝毫惧意。

“公主妹妹？本王子是想把你当作自家妹妹疼，可惜，结拜的酒会上，公主妹妹又做了什么呢？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怎么会在这万里之外狭路相逢呢？”

“东宫哥哥！本公主也很意外会在这里与你狭路相逢呢！酒会上本公主跟你们一样啊，喝酒醉酒，醒来后就到这里了。”我装出很无辜的样子来。

“哦！你没有去过水池？看来是没有，有去早已成了鬼了。”东宫王子自言自语，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提高了嗓门大声说：“本王子是想说，你拿走了金玫瑰？”

“冤枉啊！东宫哥哥！金玫瑰被你藏起来了，妹妹我怎么随便拿的到啊？”

“也是，谅你也不敢！公主妹妹，既然你开口要了这匹马，那，就送你！不过，这马可是哥哥最喜爱的千里马，好，从今天起，它就归你了。”东宫王子想伸手摸摸大白马，大白马却颤抖着往后退。我意识到不妙，伸手护住了马头。手刚挡住马头，一丝冰凉，由手指到心窝，触电般传至全身。我定睛一看，手背上，不偏不倚，插着一根红头银针！

他一面说要送我大白马，一面却想着要了大白马的命！我定定地望着他，一身华丽锦服，头发一丝不苟地梳着，眼睛锐利如鹰，鼻子高高挺直，嘴唇上有着优美的唇弧。这是个玉树临风的美男子，但我分明看到一条美丽的大花蛇，它狡诈阴毒，胜过一切丑陋毒物。

“呀！哥哥！”我抬起手，定定地看向他。

“好一个护马心切的好主子！这大白马以后就是你的了，哥哥说话算数！不过呢，妹妹想要保命，还是乖乖跟哥哥回宝灵宫吧？那里，还有三个哥哥，一大群奴婢等着你呢，你这样不辞而别也不好吧？”东宫王子理了理衣服，斜着眼角看我。

“好，哪怕是为了保命，妹妹也必须跟哥哥回宝灵宫去！只是，妹妹先去山脚下看望一个老朋友，看完，立即就跟哥哥走。”我一边说一边跃下马来，同时拍拍大白马说：“快回去报信。”

大白马早已精通我的语言，洞悉我的心思，当下掉头便向山上飞奔而去！

“哥哥！大白马已经惧怕你的银针了，无法载妹妹下山去。还是你亲自送妹妹到山脚下吧？”

“妹妹，哥哥很乐意！请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