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台 | 月旦评

01

大概在这里上班的人，清晨都是一派意气风发，傍晚都是一副若有所失。

职场是个百慕大。青春、活力与憧憬在这里总会莫名失踪，无从寻找，下落不明。

这种牺牲，是隐忍的；

这种损耗，是哀默的。

从青丝到白发，沿途都是小米加步枪，长期割据着，僵持着，牵制着。

没有轰然爆发的壮烈，没有信仰，没有英雄。

02

尽管心中念想在漫无边际环游，但和其他人一样，我也是个面无表情，一脸倦容的路人乙。

没有任何言语交流，甚至目光的触碰都尽量避免。

每个人都按照规则沉默运行着，排队，等车。

傍晚时分，水泥森林里没有日落。

夜幕渐染，黑夜还没降临，霓虹灯就已尽责上岗。

这里繁华、喧嚣，却仍然害怕黑暗。

灰色笼罩下，每副面容都是一个模样，唯独她和他。

03

第一次见到她时，面容憔悴的她挺着大大的肚子，跟所有人一样，等车，上车。

没有位置，她站在过道。一个乘客示意让座，她婉拒了。

就这样，在拥挤的车厢里，她全程站了四十多分钟。

第二次见到她，距离第一次见面大概隔了三个星期。

彼时她已经卸下了大肚子。

我很诧异，看样子她的宝宝肯定是出生了，但是为什么她不用坐月子？不用休养身子？

无解……

第三次见到她，是在今晚，她依旧那么瘦弱。

憔悴的，没有表情的脸，在绚丽的灯光下，显得那么无力、苍白。

像浩瀚深海中的一头孤鲸。

为什么是鲸？

因为我相信，她瘦削的身板所撑起的，是一个家，平凡如她，也是伟大坚韧的妈妈。

04

从未害怕过衰老，直到今晚看到他。

如何界定为“老去”？

并非斑白的头发，亦非深刻的皱纹……

而是，当你出现在公众场合时，别人对你发自内心的怜悯……

多少年以后，我也会两鬓斑白、步履蹒跚。

而比我年轻了几十年的人，那些鲜活的心灵，同样也会为我掀起悲悯。

多少年以后，我也会感恩。

感恩这负重，却仍前行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