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哈佛大学的“强盗”，造成敦煌历史上最严重的一次灾难

1924年1月21日，伴随干燥而冰冷的寒流，哈佛大学考古调查团抵达敦煌。当地人用奇怪眼光打量这群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白人学者。这时谁也没意识到，敦煌文物正迎来有史以来最严重的灾难之一。

敦煌莫高窟第320窟，是这场灾难无声的见证人。这座被誉为“盛唐时期代表窟”的石窟，同时也是敦煌被破坏最严重的石窟之一。如今走进窟内，即便再不细心，你也能轻松发现精美绝伦的壁画中，夹杂着大块大块的白色方块，就像有谁用劣质的白油漆刷过。其中左侧南壁的阿弥陀经变壁画尤其明显，中央阿弥陀佛两侧的菩萨更是直接被“割去”了头部，只留下刺眼的白色。“割去”它们的人，叫兰登·华尔纳（Landon·Warner），哈佛大学考古调查团领队、哈佛大学福格艺术博物馆东方部主任。

兰登·华尔纳（Landon·Warner）93年前的这一天，华尔纳和队员站在敦煌莫高窟面前，露出毫不掩饰的沮丧——此时的敦煌早已遭列强轮番洗劫，藏经洞中能搬走的佛教经卷、刺绣、法器等都被瓜分一空。无奈间，华尔纳让翻译领着在石窟间晃悠。借助火把的微光，华尔纳看清了石窟的墙壁，顿时眼睛一亮，“（石窟壁画）比我所见过的任何绘画更加令人印象深刻”，他在回忆录《在中国漫长的古道上》如此形容当时的心情。他决定要把壁画带回美国，“我们必须有一些供美国研究使用的壁画”，在他写给赞助人的信中，这似乎是一件轻松且有必要的工作。但真要实施起来，它绝不轻松——当时敦煌仍有人看守不说，绘在墙壁上的画又怎么搬得走？

莫高窟第320窟南壁唐代壁画  

被盗取的莫高窟第320窟南壁唐代壁画卡尔·梅耶 谢林·布里萨克《谁在收藏中国？》一书中，考证还原了华尔纳的手腕：敦煌看护人王圆箓道士，被他用150美元摆平了，“那只是一笔巨额小费，其中还包括了我们的食物、牲口草料，以及王道士对我进行的心灵引导服务。”华尔纳甚至还不准备自己掏钱，“我考虑让福格艺术博物馆支付那笔心灵引导费，在我未去哈佛学院礼拜堂期间尤为如此。”相比王道士，更麻烦的是如何把壁画带走。他想用特质胶布，把壁画粘下来。但气候严寒，导致这绝不是件容易事儿——胶水总是在墙上冻结，而不是渗入壁画里面，“即便我事先用热水把胶水摊薄了。未及把胶布摆放到适当位置，它已彻底冷却。”最终华尔纳还是做成了，他用毛毡和纸，将粘下壁画的胶布层层包裹，外面再用绳子捆绑。来320窟、321窟等26块唐代壁画精品，就被这么带走了，留下支离破碎的壁画。然而即便带走的部分，也逃脱不了悲惨命运——在接受这批壁画的文物保护专家丹尼尔·瓦尼·汤普森眼中，“华尔纳没有使用又薄又弱的胶水。

华尔纳盗走的敦煌彩塑

他使用的胶水很厚，几乎不可能处理。洞窟里面的墙壁很冷，胶水在上面很快结成了果冻状。”部分壁画损坏得过于严重，以至于难以进入福格艺术博物馆收藏。给哈佛大学校长写正式报告时，华尔纳完全没有提及自己揭取壁画的事。私下里，他自己辩解称：敦煌石窟已经遭受破坏，文物在他手里或许更安全。这样的言论，至少说服不了中国人。第二年年5月19日，华尔纳再次率团来到敦煌希望考察千佛洞，被得知他们破坏行为的当地老百姓群起责问，不准他们住宿千佛洞，当地人甚至组织人专门监视考察团行动。压力之下，华尔纳不得不3天后便匆忙离开敦煌。他再也没有回来。

莫高窟第323窟佛教史迹画：八人乘船运送一尊佛像公元7世纪唐代壁画。这里看到的是1924年兰登-华尔纳率领的第一次福格中国考察队，在敦煌莫高窟剥揭盗取的三幅壁画。 1923年，美国哈佛大学福格艺术博物馆组成了由博物馆东方部主任华尔纳任领队的哈佛大学考古调查团。1924年1月华尔纳来到敦煌莫高窟，他们用特制的胶布---涂有粘着剂的胶布片敷于壁画表层，剥离了莫高窟第320、321、323、328、329、331、335、372等窟的唐代壁画精品十块。这些壁画如今保存在美国哈佛艺术博物馆/赛克勒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