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王叔|月旦评

我单位的隔壁是一个农业银行的网点，我们共用一个后院。王叔是这个网点的主任，他的办公室就设在我们院子角落里的一间小平房。去年秋天他因为工作的需要，调去了别处，转眼间一年有余，有时真的挺想他的。

以前我在闲暇的时候偶尔路过王叔的办公室，他总是热情地邀我进去坐一坐，然后如数家珍般给我介绍他的那些“宝贝”。

王叔是一位“武林人士”，平时喜欢舞刀弄剑。他曾经给我看过他的“十八般兵器”：朴实无华的齐眉棍，霸气十足的偃月刀，轻灵锐利的青锋剑……

记得有一回，他拿着一份报纸，指着头条对我说：“看见了么，我们查拳一脉入选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了，小伙子，跟着我一起练拳吧！”我低头看看自己“惊奇”的骨骼，还是委婉的拒绝了他的好意。直到现在，报纸上王叔这个“门派首席大弟子”的名讳依然记忆犹新。作为查拳一脉的传承人，王叔每年都要在我们的齐文化节上带着徒弟们表演一番，可惜一直未曾有机会前去观摩，实为一大憾事。想来以王叔那宽厚的臂膀、伟岸的身躯，打起拳来必定刚劲有力，虎步生风，念及此处，脑海中忍不住便浮现出一幅画面，禁不住一声叫好就要脱口而出。

小说、电影中里每有身怀绝技、德高望重的武林高手，总喜欢摆弄些琴棋书画、花鸟鱼虫之类修身养性的宝贝玩意儿，由此看来，王叔的另一大爱好——种花养鱼，也颇有些世外高人的风范了。我们小院儿的西南角就摆满了王叔心爱的的“宝贝”们：铺满苔藓、点缀着小亭子、小泥偶的上水石，圈成一个环的凌霄花，种在金盆里宛若利剑的龙脊树，还有被王叔修理成奇形怪状的小苹果树……

我印象最深的是王叔小屋门外的那两口大缸，缸里的荷花长势很好，还养了几尾小锦鲤。到了初夏时节，翠嫩的荷叶下金色、红色的锦鲤若隐若现，甚是喜人。特别是微微下起小雨的时候，小小的雨滴滑过圆圆的叶片，落在水面上化成圆圆的涟漪，圆圆的涟漪下时不时的游过一条条或金或红的锦鲤鱼，还有那被雨水浸到微微透粉的白荷花，我总喜欢躲在小屋的屋檐下，一遍遍地看，却怎么也不会感到厌烦。

王叔最宝贝的却是一棵小小的树苗，半尺来高，养在一个碗口大的小花盆里，小心的放在窗台上。据说是费了好大力气才讨来的一株无籽葡萄，王叔每天尽心照看，时常望着它出神。小葡萄藤的枝干遒劲有力，叶子宽阔翠绿，极力的向着天空伸展，他说，这姿势舒展挺拔，开合之间章法有度，正是他查拳门下的一招“白鹤展翅”。当时觉得十分有趣，就约好等葡萄熟了一定要来尝尝。现在葡萄藤也该爬满了架子，想来一定非常好吃，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有籽儿。

我从小就酷爱武侠，只要一有空，就往那小屋子里钻，王叔也常常会给我讲些武林轶事，讲些武学知识，也时常讲那些花花草草，他常说：种花种草和练武打拳是一样的，从极静到极动，刚柔并济，相辅相成，这就是武学的真谛。我现在依然记得他说这话时，总是凝视着那株无籽葡萄露出会心的笑容，想来这就是所谓的“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如今王叔不知调去了哪里，再想见一面也很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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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按：这篇文章其实去年夏天就已经写完了，当时为了参加比赛，有点仓促，虽然后来应邀加入了《回望》文集，但对之前的版本并不满意，于是每隔一段时间就拿出来推敲，半年多的时间里，改来改去，难成定稿。于是打算将最后一版拿出来，请各位雅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