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沒有寫短故事了，今天隨便來了一篇重口味的 - 《正人君子》

夜。

靜夜。

早上四時。

醒來的時候，是早上四時。

抓一抓頭髮，拍一拍雙頰，嘗試清醒一下自己的腦袋。睜開眼睛時，眼前盡是漆黑，唯獨窗沿透出的點點燈火。

走到窗旁，望向長久生活的城市，縱然自知是深夜，但疏落的燈火，告訴我這不夜城仍有很多未眠之人，或工作、或逃離、或享受、或放縱。偶而的一聲剎車，是告示著這個社會的紛擾不休嘛？突然，靜下來了，靜得可怕，但也讓人感到可愛。怕它的永不改變，也愛它的永不改變。

天漸亮起，從黑到藍，一絲橙紅從天際浮現，無視光害，展現最動人的色彩，天光了嗎？新的一天又要開始了，昨天，我幹了什麼？我幹了很多，卻又好像什麼都沒有幹。橙紅的色彩照耀到我身上，反射到房間的每一角落，對，盡是反射，卻無法進入我的內心，這些年來，我盡在幹什麼？每天的瘋狂工作，十多小時的勞碌，換來金錢，再揮灑在「友情」、無盡的聚會，飯局。加班？夜宵吧、喝酒吧，烈酒下肚，半小時才進口的魚蛋面，抗議地湧到喉頭，但在刻意的控制下，被逼的回到胃內。最後，還是吐了，吐出了釋放，卻吐不出後悔，為何不推掉聚會，回家享受獨處時光的後悔。

想到這裡，橙紅的光譜似和肌膚同步了，雖然，仍有點空虛。拿起窗沿的香煙，點燃，濃烈的尼古丁從喉頭走進肺內，破壞著身體的機能，卻讓我感到興奮。吐出淡淡的煙霧，再看著捲曲繚繞的煙絲冉冉升起，飄散遠去。

這是我現在唯一能做的事。吐出煙霧，總讓我覺得能同時吐出心中的不快，吐出心靈的失落。天已半白，您在一直聆聽我的說話，現在來給我一點溫䁔嗎？但，我仍感到有點冷，不對，不止是冷，且是一陣寒意，這個時候我才發現自己身上一絲不掛。

回頭一看，眼前是一個陌生的房間。

房間蕩樣著酒氣。床燈，窗帘，還有天花的那面鏡子，無一不是展現著賓館那種大紅大綠的俗不可耐。床上凌亂不堪，殘留著腥臭的味道。一名女子亮無儀態的大字形躺在床上。臉上是半花掉的殘妝，掩蓋著根本掩蓋不了的殘臉。再往下看，那鬆垮垮的乳房實在讓人不敢恭維。還要往下望？對不起，我投降了。

我禁不住拿起她放在床几上的錢包，找出她的身份證一看。二十三歲？那根本是四十三歲的身軀，我實在不敢想像她過去二十三年過的是怎麼樣的生活，更不敢想像自己在昨晚到底做了些甚麼。只是看看自己身上同是鬆垮垮的啤酒肚子，我還有甚麼資格批評別人，自己過去幾十年來的生活還不是過得同樣的荒唐。

我已不知自己想做甚麼。好像每隔三四天便有一天待在這爛俗的地方吧？回想還沒畢業的自己，與一眾友人在宿舍的天台上暢無不談，談的盡是偉大的理想，對前路充滿希望。沒想到，畢業幾年不到，自己已成為當年所鄙視的行屍走肉。慶幸的是，眼前這人廿三歲已是行屍走肉了。自己還不算是最差的一群。這是我唯一能夠給自己的安慰。

再次點燃另一根香煙。

雙眼感到一陣刺痛，充滿生機的陽光仍在關照我這副行屍走肉，天真的亮了，可惜天真仍在持續。

這時，她亦已睜開眼睛，悉索的爬到床尾尋找自己的內衣褲，穿上衣服，爬到鏡子面前擠眉弄眼，口裡絮絮不休的說的不知什麼，我心裡只感到煩厭得很。

我忍不住穿上衣服離開。

「昨天你有戴套嗎？我剛過安全期，可不要把我肚子弄大‥‥‥喂‥‥‥」隨著房門關上，我再也聽不到她的聲音。

走回自己的坐駕，細想著今天的行程：八時半上班，十時第一個會議，十二時午飯，如果還有機會吃，然後二時接見客人，四時第二個會議，六時開始處理下一天活動的準備，幸運的話八時應該可以下班。之後的十三個小時行程已被安排好，自己只需行屍走肉的渡過這十三個小時的充實，誰說現代人儘是空虛？空虛，距離自己是多麼的遙遠。

其實這樣也不錯。

人往往說要有自我空間，靜思的空間，反思的時間，結果呢？儘是不快，周始循環。與其這樣，倒不如塞滿自己的行程表，讓自己連產生空虛不快感覺的時間都沒有。

回到公司，迎面而來的是好友建宗。

「煙酒味！不回家，不洗澡，昨晚到哪裡去了？」

「賓館，讓我現在感覺空虛得很。」

「空虛？這可證明你還是個正人君子，可喜可賀！」

嘿！若我還是正人君子，倒真是值得慶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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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與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