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一首－ 穀雨 A Poem - Grain Rain

不曾記得我什麼時候認識你的 或許是有記憶以來你就已經存在的緣故
別說村子裡的那幾戶人家 就算是村子邊上的山坡、田地、野林甚至野墳地那兒 我們都早已踏遍
我的哥哥姊姊年紀大我不少 從小我就是跟著你玩 
你大我一歲 所以自然表現出哥的樣子 我總是甘於當你的妹子
兩小無猜 我是很久以後 才知道有這麼個詞 似乎真的就是用來形容我們吧？

家裡種莊稼 就跟千千萬萬的農民家庭一樣沒有不同 你家我家都是一樣
年紀再大一點之後 我們除了開心玩樂 也逐漸得開始貢獻漸漸有用的勞動力量 但我們還是一樣快樂
有時候你到我家幫忙 有時候我到你家廚房 我們就像是住在不同家庭裡的家人一般 沒有距離
我媽媽挺喜歡你 她說你頭腦好 點子多 她是對的 你總是能夠從看似千篇一律的農活裡 找出樂趣

甚至找出新的做法 更快更方便 連村裡頭的領導們都還常常說起 這孩子有腦袋以後有前途！
我從小就是反應慢了點 所以我對你的能力總是感到無比的崇拜 還有無比的驕傲 是我哥哪！

這些 都是在我們都還從未意識到男女情愛是什麼之前 遠遠的 從不曾知道 世界上有這種情愫
我就是你妹 你就是我哥 你對我好 我對你好 我們在一起很舒服很快活 世界似乎可以這麼一直下去的

直到我看到你眼中的那份光芒

你一個二十年前到深圳打工的伯伯 捎信回老家 說是他已經發達 從打工仔變成了老闆 擁有一個幾百人的公司
他成功之後想起老家的親人 因為膝下無子女 希望在這兒找個近親的接班人去培養 人人都向他推薦你

他上個月回來一趟 見過了你 說起他的公司種種 似乎從不曾停歇的三天三夜 我只從門外看到了他一眼過 
你三天沒到我家的田裡 沒到我家家裡吃飯 我媽說你親戚來了得招待 要我別小心眼
我雖然頭腦不那麼好 但我還是懂事理的 心裡告訴自己要多為你想想 有空的話去見見你伯伯

後來你終於出現 我第一眼就看到你眼神已經不同 你的眼中閃爍著光芒 彷彿總是對著遠方在想著什麼
你還是一樣好 還是一樣周到 我問起深圳的事 你說你已經通過伯伯的考驗 但你也很迷惘是不是應該去
我其實很害怕 不願意去面對心底的恐懼 面對你眼中的光芒 不願意開口要你別去 不知道我是不是太小心眼

我想 你心裡可能也在想一樣的事吧？

或許這就是人會成長的原因 因為生活來到眼前 你得長大 或是被長大 
我輾轉難眠兩天後 我發現我長大了 擦乾夜晚流盡的淚水痕跡 我長大了 
原本我想著你這麼聰明 在這裡也可以成功啊 村裡只能當農民 但縣裡多得是農民企業家們 他們也快活得很哪
你一定可以的 我心裡想 但那是第一天晚上

第二天我又看到你眼裡的光芒 我似乎懂了 那天晚上沒有月亮 沒有蛙鳴 黑夜靜默無聲 而我終於懂了
我在那個夜晚懂得了愛 雖然我當時還不知道那就是 我在一夜裡長大

正是由於愛 所以我該讓你走 該讓自己不成為你無法走的理由 幫助你讓光芒變成真實 
然後在遙遠的老家幫你祈求上蒼 助你眷顧你 然後把痛苦留給自己 因為痛苦終究會過去 

會吧？

明天我就要告訴要你去追夢 而我已經做好準備 
我是個勇敢的女人 田地裡一個剛剛懂愛卻就失去的女子

image - pixabay

This is a Chinese poem. Don't ask me to transla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