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悉天机一语道破 浮沉人生何去何从

两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常去的一家书店与徐童导演取得了联系，邀请他做了两天的专题放映。早就知道他的系列纪录片“游民三部曲”：《麦收》《算命》《老唐头》，今天想说说评价最高的《算命》。

影片以长卷的篇幅，中国传统小说章回体的形式展开，场景随人物转移，以残疾人算命先生历百程和他傻聋哑瘸的老婆石珍珠为主线，以找他算命的人为支线组成。历百程孤独半生，40多岁的时候碰到石珍珠，两人从此开始一起生活。他们住在廊坊某个城乡结合地带，影片中第一个找他来算命的便是发廊老板娘唐小雁。

唐小雁原名唐彩凤，历百程先问了她属相，唐彩凤说属虎，又问过生辰之后算了算说：“你这是半阴半阳的八字，是孤独名，想改命，就得先改名”。历百程随即写了三个名字供她选，末尾的字都是十二画。他说改了名便能破了这孤独命。因为雁都是成群结队的飞，唐彩凤从三个名字里选中了唐小雁，后来人称“小雁姐”。

唐小雁，70后，老家黑龙江东宁县，小时候家里穷，没念几年书17岁便出来混社会，21岁孤身来到北京闯荡，祸不单行，一次被强奸未遂，一次被强奸。被强暴后，唐小雁觉得丢人没有报警，打了辆车回到位于小西天的出租屋里，越想越后怕到浑身发抖，她渴望能有人抱抱她，然而，一个人都没有。后来为了赚块钱，唐小雁干起了偏门，开了做情色生意的发廊店。她打听到燕郊有个算命师傅很准，就前来算命，那个人便是历百程。唐小雁算命那天，屋子里还有正在跟拍历百程的徐童。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艺术家敏锐的嗅觉告诉徐童，眼前的这个女人一定有着不一样的经历，征得唐小雁同意后，便开始了对她的跟拍。这一拍，便改变了她一生的命运。

在与唐小雁的接触中，徐童发现了很多可以继续拍摄的素材，比如唐小雁的父亲、三个、四表哥等。几年后，这些人纷纷成为了徐童纪录片的主角，“游民三部曲”也因此得名。徐童凭借这些鲜活的作品在独立电影和纪录片中名声大噪，唐小雁的命运也就此改写，他们成为了彼此的贵人。

其实当天看完《算命》，影片中对所谓“边缘群体”苍凉生活的展现对我触动不大，我甚至无法苟同对“边缘”的定义。可能因为我从小在农村长大，影片中的算命老头对我来说并不陌生，摄像机不管对准谁，都会拍出意想不到的内容，因为这就是真实的生活，不加任何粉饰，但不能称其为“边缘”，毕竟谁又是“中心”呢。

令我真正大受触动的是唐小雁本身，这些年唐小雁跟着徐童各处拍片、放映，去国内外参加各大电影节，身份已从当年的发廊老板变为制片人。放映当天唐小雁也来到了现场，放映后的对谈环节中，唐小雁侃侃而谈，根本无法再把她与纪录片中去算命的唐小雁视为同一个人。现场的小雁姐梳着脏辫，身穿牛仔夹克，时间和环境完全使她变为了另一个人。但不变的是，她还是那么的鲜活。这就是生活赋予她的一切。

也许是唐小雁命途多舛，历尽苦难终于触底反弹，但也许历百程真的一语道破天机，使她改名改名改头换面，而我只感叹人生际遇的神奇。